9月4号,天气很是晴朗,许久未进山了,乔老头想着进山砍些竹子,编些竹篓、簸箕啥的,买个好价钱。麦山林场有一片不错的竹林,乔老头总到那去。
进了竹林,乔老头看见一片长势喜人的竹子,扛着劈刀,眼瞅着,就疾步往处走。突然,脚下一绊,栽倒在地,劈刀都给甩出去一丈远。踉跄爬起,乔老头想看看是哪根不长眼的竹子胆敢给他绊倒。定睛一看,一根长骨在一堆草堆里若隐若现!老头傻眼了,翻开上面遮盖着的树枝,一具完整的白骨赫然躺在眼前。吓得老头瘫倒在地,拖着瘫软的双腿,退却的好几米,劈刀也不要了,慌忙跑下了山,嘴里喊叫着“死人了,死人了”,随后马上是报了警。
接到报警,民警同志先行抵达,师傅带着我也很快赶到了现场,展开勘验。
现场,一具尸体平俯卧于地上,已经白骨化,身体的右侧靠土堤,身上盖满树枝、树叶及竹叶等。脚旁一女式半高跟皮鞋,颈部套了一个黑色皮带,呈环形,无扣,并未打结。上身由外至内依次着黄色圆领短袖T恤衫,白色普通文胸;下身由外至内依次着黑白相间竖条纹蓝花格长裤,白色带碎花内裤。头骨下面发现一白色带金色碎花塑料发夹,黑发少许、发长12厘米。地上散落了不少蛆蛹的壳,其中的蛆早已破壳成蝇,飞走了。尚有不少蛆虫在腐泥里蠕动。
“女的,衣服挺整齐的,看上去不像是暴力致死。会不会是自杀?”
“仅凭衣着?依据呢?干这行的,怎么能这么潦草做出推断!”师傅狠狠地训斥了我。
“去周围勘察一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说错了话,我知道按照指示照做。离现场不远处,捡起一根树枝,用力地挥打,发泄情绪。一不小心,掘起一块土,露出了一个黑色的金属环。
“哎哎哎!师傅!这里有东西!”我惊叫了一声。
“先别动,痕检!拍照。”说罢,师傅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是一个金属环扣,不错!
师傅拿着比对,是皮带上的,无疑。
由于地点隐蔽、时间长、现场留痕少没法现场做出推断。初步勘验过后,要清理打包尸骨,就在骨盆所在泥土里,师傅翻出很多千足虫和蚯蚓以及三小块骨片,仔细清理辨认,是婴儿颅骨碎片。
怎么会有婴儿骨片?大家都很疑惑。
回到所里,师傅对尸骨展开了详尽的检查。颅骨额磷下部陡直,耻骨角98度,形似英文字母U,骨盆腔明显短而宽,结合现场的衣物和鞋子,判定为女性。全身骨骼全长大约160公分,加上5公分的软组织,死者大概高165公分,这在女性中不算是矮的了。
“耻骨联合面的中部略平,嵴很是高尖,你说说这死者大概多大了。”
“十七八九吧可能。”
“具体点。”
“十七?”我试着猜了一个。
“依据呢?”
“说不上了,感觉。”我挠挠头。
“感觉?说不上来就是不知道。看看,耻骨联合面的上端,看见了啥?”
我瞪大眼睛,奋力地想看出些东西来。
“没有。”无奈摇摇头。
“骨化结节,给你点提示。”
“哦!上面没有绿豆状或者黄豆大小的骨豆,她应该小于二十岁!”我终于悟到了。
“不错,正是没有骨豆。同时,腹侧的斜面只能大致看出个轮廓,像是刚出现不太久,按照十七岁出现的标准来看。结合现场的鲜艳潮流的衣物鞋子,我判断,这个女孩应该是在十八岁左右。”师傅给出了年龄推断。
“死亡时间呢?”
“正常完全暴露在地表的尸体,在夏季温度和湿度都高情况下,白骨化大概需要两周左右。而现在正是夏末,早晚寒凉,彻底白骨化到这种程度需要至少需要一个月,甚至俩月。不多,现场满地蛆蛹的壳还有腐泥里的蛆虫,里面的蛆大概已经换代了三次,也就是四十五天左右,结合尸骨及霉烂的衣服中有大量的植物根须生长以及尸体上盖满的树枝、树叶及竹叶,等我想尸体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之间。”师傅一番研判,给出了死亡时间。
全身骨头包括未发现骨折等异常。牙齿较整齐。但是不能因此排除他杀,因为有许多杀人手段在骨骼上不能被发现,如电击、投毒、部分的机械性窒息及捅刀子等。也没有检出任何常规毒物。看着那三块婴儿颅骨残片,师傅陷入沉思,却是怎么的也想不明白。
“先放一放吧,把报告送到刑侦科去,先找一下尸体来源。”师傅也遇到了难题。
并且提取毛发里的DNA,与数据库比对,没有结果,显然这个死者没有案底。
全市通告查找年龄在十八岁左右,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近一个半月前失踪的女性。不到一天,一位母亲联系我们,说是七月十三号那天,女儿贾琳出了家门,就再也没有见过。说是出去玩一段时间,加上平日里就喜欢玩儿,自己也没太在意,但也没见出去过这么长时间。看见警方的告示,寻思不对劲,就报了案。
经过比对,死者正是这位可怜母亲的女儿贾琳。刑侦科迅速针对贾琳的关系网展开了调查。摸排显示,死者贾琳背着母亲偷偷谈了恋爱,男友薛勇,二十岁,本地人,初中肄业,没有工作。平日里,贾琳口中的出去玩耍真是和男友见面。而自从贾琳失踪后,薛勇并未有任何举动,像往常一样生活,有很大的嫌疑。
随后,刑侦科迅速派人传唤了嫌疑人薛勇。
审讯室里,灯光打在薛勇的脸上。
“知道我们想问什么吗?”
“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现在我们手上已经掌握了证据,如实供述,或许能够争取从宽处理。”
二位讯审只是想吓吓他,震他一震。没想到他就破防了,双手猛烈地抖动,颤巍巍的语调夹杂着恐惧。
“那天,她说她怀孕了,叫我娶了她,不然就要到我家里去闹。我自己都是个无业游民,哪来的能力养活她和孩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一了百了。我给她买了瓶可乐,掺了不少安眠药,哄她说我会娶她的,叫她把可乐喝了下去。人毒死了,我赶紧给扛着扔到了山里。因为担心容易给发现,第二天早上,我跟家里我去找我女朋友,又折返回来山里,确认她已经死透了,便解下她的皮带,扔掉扣子,套在她的脖子上,并用树枝竹叶等将尸体掩盖,伪造了现场……”
案件成功告破,那三块师傅搞不懂为何会出现的婴儿颅骨残片,正是死者贾琳腹中已经孕育了六个月的胎儿的颅骨。一尸两命,一个芳华正茂,一个尚未见到这世间的美好。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