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带着陆宇轩,在花园中缓步走着。不远处,时有丫环指指点点,偷偷地看。陆少侠稍稍转头看去,丫环急忙避开目光,在看时,少侠已经走远。
看惯了文质彬彬的大公子,和嬉皮笑脸的二公子,再来看英武的陆少侠,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虽知道这样的人物不可能中意自己,但看看也是好的。陆少侠毫不吝惜自己的笑容,看到一个丫头,便递过一个轻轻的微笑。
二公子察言观色,说:“陆兄,是否看上哪个了?我给你安排一下。”陆宇轩正色道:“张贤弟误会了,山花烂漫,只可远观,近了便与野草无异。”二公子一脸茫然。陆宇轩笑着说:“这些女子好比山间小花,乍看别有风韵,倘若细品,就觉得粗劣了。”
陆宇轩将女子比作花的说法,二公子似懂非懂,马屁却不能慢:“高见,真是高见。我阅女无数,比起陆兄,还是望尘莫及啊。”几人哈哈笑着,到亭子坐下。
亭子里只有五个人。二公子便说:“你们武林中人自在,我羡慕得紧啊。”陆宇轩说:“一样要吃喝,何来自在。”二公子说:“有些事,我们寻常人做不到,你们武功高强,轻而易举。”陆宇轩笑道:“张兄弟抬举了。府上不也有会武功的吗?比如这位张护院。”
张庆才谦卑地拱拱手:“在少庄主和两位大侠面前,我怎敢说自己会武功?”二公子说:“我家的护院,对付个把毛贼不成问题,有些事却做不到啊。”陆宇轩听出点眉目,靠近点说:“张兄弟莫非有什么难事?”
看看四周,二公子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这里说话不方便,迟点找个地方再商议。我看两位师傅气度不凡,身手定是高强。”两个人谦虚一番。陆宇轩说:“是否先看看他们的本事?让他们和张护院比划比划?”把张庆才吓得直摆手:“我这三脚猫功夫,怎能和两位师傅相比?我们这儿的曹护院,倒有些本事,我远非他对手。”
太湖山庄的三人顿时来了兴趣,相互看了一眼。陆宇轩说:“不知哪位是曹护院?可否比试一番?”二公子待要开口,张庆才已经使了个眼色,抢先说:“他就在后院,八成在练功,我们过去即可。”二公子不明所以,只得带他们往护院住处去。
飞云果然在练功,一把刀舞得甚是炫目。太湖山庄的人看了一会儿,不屑地摇摇头。飞云的旋风刀虽然熟练流畅,煞是好看,却连伍鑫的法眼都入不了,何况是这些真正靠武功吃饭的人。他们对护院又看低了几分。
飞云练完一遍,还要再练。二公子将他叫住:“云飞,歇息一下,再和这两位太湖山庄的师傅比试一下。”飞云收起刀,对三人恭敬地拱手。三人抱拳还礼。
陆平上前说:“在下太湖山庄陆平,略懂拳脚,请阁下指教。”飞云也不客气,手往场中一摆:“请!”等着对方亮兵器,却见对方一个虚步,双拳一直一横,并无兵器。飞云问道:“你不用兵器?”陆平想不到他有此一问,说:“我习惯用拳。”飞云说:“你先等等,让我放好刀,再空手和你比试。”
看的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未见过比武的人,即刻便要动手,还叫人等的。陆平一开始积蓄起来的气势,荡然无存。
两人再到场中间站定,院子里一片安静。陆平面无表情,可攻可守,看不出破绽。飞云不摆好架势,就箭步向前,朝陆平挥拳而去。自打与张庆才交手之后,飞云再未有动手,每日只是自己苦练。清晨练气,白天练刀和拳脚,晚上练内力,自觉较之前强上很多,一直就想找人比试,难得有人找上来,心中有些欣喜。
飞云冲到陆平面前,双拳夹击面门,中门大开。陆平不敢大意冒进,双手往旁边架住。飞云不待招式用老,飞起一脚直取中路。陆平经验老到,面对突然而来的一脚,不慌不忙,手往下一挡,借势跃起,轻松化解。飞云不等他站稳,又飞身上去。
十余招过后,都是飞云在攻,陆平抵挡。陆平看着十分轻松写意,心中却是暗暗叫苦。本以为曹护院只是个半吊子,会几手粗浅功夫,靠蛮力吃饭。开始几招虽然顺畅,也只是普通,对行家而言,没有多少威胁。他三招之后便可反击,偏偏托大,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本事。不料飞云接下来越战越勇。
飞云前面三招未运内力,自第四招开始,内力运至全身各处。脚下生根,拳上有风,肩头扛鼎,出手力道一下大过一下。陆平想不到区区一个护院,还身怀内力,而且内力深厚。他得庄主传过一点内力心法,多年苦练,内力算是不俗,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倘若陆平一上来便猛攻,就算飞云内力比他深厚,也可靠招式占上风。可他大意失先机,空有精妙招式,偏偏没能使出来。飞云憋了一月,总算可以好好打一场,将自己学过的、看过的,乃至于想过的招式,统统使出来。
陆宇轩和陆山看飞云一些招式没有章法,破绽百出,陆平却不趁机下手,一味抵挡,还以为他在猫玩耗子。陆平挡了五十多招,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暗想这年轻护院怎的一点不尊重武林前辈,得势不饶人,难道他不要喘口气吗?陆平自然也看出飞云招式拙劣,但江湖上有两句话:一力破十会、唯快不破。
飞云不讲究招式奇妙,只是有力,又很快。陆平自问若能出招,五招之内便可击败对方。可曹护院好似知道自己心思,招招抢攻,没有迟滞。寻常的江湖少年,倘若把对手打得节节败退,早停下来自夸一阵,顺便羞辱一下对手,最好能不战而胜。这年轻人怎么就不懂这些江湖习惯呢?
有句话叫“拳怕少壮”,其实不完全对,还要看内力如何。陆平这两头都处劣势,只能处处挨打,近百招时,已是险象环生。他每挡一下,手都十分疼痛。有招不能出,眼见落败在即,实在憋屈,心中一狠,打着两败俱伤的注意。
飞云一拳过去,陆平不闪不避,底下一脚踢出。旁观者看到险处,都“呀”地叫出声。陆平胸口结结实实中了一拳,向后飞起,脚靠着去势,依然踢出。脚底在飞云衣服上擦过,差那么一线,没能重创。飞云一拳之后,一脚顺势重重踏向倒地的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