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想不到只是找份看家护院的活儿,还要打擂台,看着那人,完全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飞云点点头:“那就去台上吧。”
两人先后走上练武场中间的擂台,在相对的两个角上站好。那人向飞云一抬手:“亮兵器吧。”飞云说:“我不会兵器。”
那人把刀放到一旁:“我们就拳脚见高低!”向前走两步,双足成虚步站定,摆出一个架势。飞云见状,也走前两步,两脚分前后站立。两人都不动,定定地等着对方出手。
飞云不出手,是不知道该如何出手,上一次与人比试,一出手就被摔趴下,此次若被摔趴下,断无再来之理,不知对方为何不出手。
台下的人看了一阵,见二人不出手,有些不耐烦,却不敢出声,传闻绝世高手比武,会酝酿良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天地泣鬼神,生死立判。台上两位气定神闲,还真有几分高手风范,动起手来定是十分精彩,只希望不是生死相争才好。
飞云站得安稳,他的对手心中则暗暗叫苦。跟武馆的师傅学武几年,师傅指点徒弟时,总是摆出一个起手式,等着徒弟出手,见招拆招,那一番高手风范令众徒弟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次与一个年轻后生比试,实乃扬名良机,故而上擂台彻彻底底摆出高手的样子,等着飞云先出手。
他不知飞云心静如水,竟站那里默念大悲咒。脚站至酸麻,无法再等,身体向前,虚步变实,无奈脚下一时不能用力,一个踉跄,不能抢到对方身前。
飞云脚下用力,一步猛地窜出,双拳齐发,一招罗汉伏虎,打在他胸口和腹部,顿时一阵气闷,后退四五步才停下,弯着腰直不起来,一口气半天才喘上来。
飞云也不趁人之危,静静在旁边等着。那人总算缓过来,想要去拿刀,但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只好握紧拳头,大喊一声,冲着飞云而去。挡住两下,一掌将其击退。
那人又冲上来,飞云一个扫堂腿,将对手绊倒在地。那人挣扎着起来,满脸通红,低头捡起刀,跳下高台不发一言地跑出武市。
飞云缓步走下来,有好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围上去,询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张家师爷赶紧上来拉走飞云,对着大家摆手:“各位各位,他是来我张家当护院的,已经登记在名册上。”马上有人不肯:“没签文书,就不算数。”师爷说:“谁说没签?云飞,你已经签了,对吧?”
轻轻拉一下飞云的袖子。飞云想到确实写过名字,就点头称是。还有人不信:“都签文书了,还打什么擂台?”师爷说:“刚才那人不服气,云飞兄弟厚道,就上台比一场。”
师爷拉着飞云回去,人群都散开。进了门,师爷在飞云名字上画个圈,给了半钱银子当订金,叫飞云先回去,午后再来等消息,又抄一份飞云的姓名和籍贯,叫家丁送去县衙。
飞云闲来无事,便在武市内转一转,与旁人打听些消息。原来主人家招人都十分谨慎,不会胡乱引人入室,都会先去衙门备案,经对照此人无案底,才会正式录用。更谨慎些的,录取之后还要去镖局复核,让镖局一有消息,马上告知,毕竟镖局的小道消息最是灵通。虽然多花几两银子,比起家业的安稳算不得什么。
武市中央的擂台功比武之用,每月的武馆比试是重头戏,门口有人拦着,观者交过铜钱才可入内。寻常习武之人要扬名,可上擂台邀人挑战。也有气盛武人上台比试,解决恩怨。只要不出人命,官府都不过问。
只见台上笑,不问台下哭。数十年来,一座高台见证多少人荣辱相替,有人站在上面功成名就,就有人摔下来爬出武市。也有几个满身是血地掉下去,数年后站台上一雪前耻的动人故事,引众多后生义无反顾地上去,毫不顾忌会摔得多疼。
飞云在那里看的时候,就有两对人先后上去。先上去的两人显然有过节,上去后,只是说一句:“我二人今日在此以武相决,损伤自负,负者任凭胜者处置!”
两人便来来回回,打斗半晌,虽是赤手空拳,下手都是狠辣。飞云看着觉得手脚缓慢,没有高明之处。一人被打一拳后倒地不起,站着的人得意地喊着:“我要你滚出县城,莫让我见到,让我见到了,就跪下磕头……”
冷不防一脚从地上直踹到下巴,满口鲜血,口吃不清,显是咬破了舌头。躺着的人立马跃起,连踹几脚,再双手将人举起,扔到台下,然后对着台下喊:“老子也不想你怎样,就按你说的办!”
台下观者有不耻他的奸诈,也有人说成王败寇,何必计较手段。被踢下台的人无心多说,早就爬起来跑出去。
再上来的两人,都是风度翩翩,手持长剑,衣着考究,简直是玉树临风。一人朗声说:“久闻梅花剑大名,今日能领教高招,实在三生有幸!”
另一人微笑抱拳道:“哪里哪里,暴雨剑也是享誉已久,鄙人十分神往,不想今日竟能与阁下一较高低。”两人客气半天,相互恭维,只说得天花乱坠。
台下终有人听出端倪:“你二人是唱戏文还是说书啊?要打便打,何须多话?”二人才一抱拳,缓缓褪去剑鞘,都握起明晃晃的利剑,挽一个剑花,绕着台边踏步走着,走了半圈,又挽一个剑花,煞是好看。
看的人焦躁起来:“你们是耍猴戏呢?还是娘们绣花?”两人依然不动手,只是变招快很多,令人眼花缭乱。
终于靠近,双剑相交,铿锵有声。二人你来我往,好似蝴蝶穿花,有时看着游刃有余,有时又是险险避过。台下顿时叫好声一片,只有个别人在那里摇头。
飞云看久了,越觉得像是卖艺的,招式虽好看,却只是花架子,出手不紧不慢,伤不到人。走了足有一百多招,两人才停下来,又是相互抱拳:“梅花剑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彼此彼此,暴雨剑绝非浪得虚名啊。”
两人走下高台,家丁们待要上去招揽,有护院武师在旁的,都急忙拉住。其余家丁看在眼里,顿时心里有数,悄悄地退后。可怜两人在台上演了半天,本指望出点名声,坐地起价,还是无人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