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落雪刚打算上榻眯一觉就见大哥跟在老爷子身后朝他院子走来,不由心中一阵叫苦。铁不开那疯子闹完就跑了,苦了他被老爷子念叨了一个晚上,说到油灯险些尽了,老爷子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吓得他接连两天以养病为名躲在房里大门不迈。
“老爷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他堆着笑迎上前。
他这副神情时老爷子见过多,其实自己火气已消大半,昨日商慧心来过后,他就思量着等铁敦煌回来把这门亲事办了,落雪也是该成亲的年纪了,“我一老头子有什么可忙的,日日都得空。”
时落雪自是瞧出老爷子的变化,询问着目光看向大哥,正巧碰到对方投来的不明所以及无奈的微微耸肩。他心中一咯噔,感觉不妙。
“过几日我七十闹寿宴你可知晓?”老爷子这弯拐的有些大,“我准备让江雨置的热闹些。”一旁的时江雨也正为寿宴的事伤脑经,听老爷子这么一提,顿时思绪集中起来。
“您这话说的,孙子我再不济也不能忘了老爷子您寿辰啊。”
“那好,你给江雨打打帮手,事情多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时落雪句句顺着老爷子,饶是如此也是过了一刻才将人心情愉悦的送走。这挨鞭子的手还没好利索,挨棍子的屁股又疼了他倒吸一声,咬牙切齿地一心要找铁不开算账。
其实事情的起因很是简单,他在家中闲着无趣,便随着铁不开去环林镇进些货物。一切都相安无事,也不知回来那日铁不开受了什么刺激,在晚膳时冲到时家。他当时见她那眼底冒火的样,心里直突突,果不其然,她来到大堂走到老爷子身边,开口便是,”时爷爷,”寥寥数语,就引的老爷子’砰‘的一声放下筷子,撩起手袖就往朝自己脸上呼巴掌,“你这兔崽子,又在外面给我招惹好人家的姑娘,看我不打他屁股开花!”
时落雪眼疾手快的躲到大哥身后,”我好歹是您亲孙子啊,你怎么能听外人胡说,我岂会做那种伤风败俗的事。"
老爷子哪听得见他辩解,怒火中烧让仆人去取木棍,“好啊,你,接了人姑娘绣球不娶,还不算大事?你要怎样才算?!”
眼看时老爷子接了木棍就要上前,时江雨连忙已身相栏,“爷爷,有事好商量啊。”
一旁看戏的铁不开张口似是劝道,“是啊,时爷爷,你也别太生气了,落雪就是年少不懂事,不如爷爷做主让他把那姑娘娶回来,拖得久了怕那姑娘想不开。”
时落雪克制住想扑上去掐死她的冲动,你才年少无知!别以为他听不出她在骂他。就他爷爷不懂事,把她当好人。
时老爷子虽说在气头上,但也真下不去手,此时作势让了一步,收了木棍。
时落雪刚想说自己绝不会娶,是那姑娘硬抛给他的,时老爷子就开口了,“这事难办啊,这小兔崽子订过亲了。”
在场除了铁不开都是一愣,她此时面色难看,一时冲动竟忘了时老爷子也是知情人。
“我怎么不知道!”时落雪则是尤为激动。
“你和不开从小不合,我们都不知如何开口,这事也就没告诉你们,”谢老爷想着往事说道,“两家父母之命。。。”
时江雨则一脸同情的看了眼胞弟,又看看未来弟媳,心里奇道,她怎如今淡然?莫非心中对这么亲事是愿意的。
这地铁不开是待不下去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把时落雪打残了,道了句,“这天要下雨,我回去了。”也不管什么礼节,就这么走了。
时老爷子怎么都喊不住她。
时老爷看着晴空万里,心想落雪这门亲事拿下不易。时江雨却觉是弟妹害臊了。
时落雪好不容易从打击中走出,从大哥身后探出脑袋,“她怎么一副比我还不愿的样子?我有那么差吗?”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要不是我时家血脉,我早扫你出门了!”
时落雪不满的抗议道,“是了是了,您偏心也不是一天了,对大哥你就万般宠爱,对我就如此严厉。”
“你还好意思跟江雨比?!”不说还好一说时老爷子更来气,“有本事你也生个曾孙给我乐乐!”
“我是没那个本事,有本事你生啊。”一句话激的时老爷子重新捞起棍子,这回时江雨是拦不住了,好在时落雪跑的快,一溜烟没影了,气的时茶兴将木棍往门外一扔老远。
“旧疾缠身,又添新伤,恕我多言,家中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西晚春抱着一包桂花糕在七拐八拐的小道里迷了路,好不容易折回福胜楼,见刘二送着一背着药箱的大夫,正要将人留下来。
刘二倒是先认出了她,“姑娘怎地回来了?“
她’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这大夫可能借我一用?“
”姑娘身体不适?“
西晚春摇摇头,”我师兄病了。“
”哎!我也正要同你说此事,“刘二将发现天字二号房客人倒地到请大夫一事简要说了遍,换来她一声‘劳烦’,”大夫方才说的正是你师兄,你来了也好,这身后事我们这也不好代办。“
“胡说。”
她瞅了眼那中年大夫,想收回那句’借大夫一用‘的话,这庸医不看也罢。
”你这姑娘,“原高本欲严词,转念一想从医数十载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亲人离世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常理,语调也不由亲和了些,”你家中若有条件,去领城找上御医诊治,想必也是多活一年半载的事,楼上那位沉珂难愈,时日无多,与其同我争辩,不如问问他可有何遗愿。“
西晚春抓了抓怀里的糕点,撇他一眼,”我未同你争辩,我只是告知你莫要胡说。”
“小二哥,这大夫我不借了。”说罢,也不顾两人脸色,自顾进店了。
“原大夫莫要同女娃置气,”刘二好言相劝,原高算是启阳镇的名大夫了,这客官离店走了,他们总还是要继续打交道的,“回头来店里喝几杯,我让庖舒给你多备点好菜。”
两人又在店外寒暄了一阵,原高离开时心里也没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