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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难民

安排好马家村的防疫事项,关木连夜赶往无量观。

东方破晓,山谷满霞,王道长禅坐悬崖青石之上。

“天下之至柔,而修炼内功则以气为引,吸天地之灵气纳于已身。”

望其背影,关木喟然叹息,几十年修行因我而失,恩情一生难于回报。

纳气一周天,心旷神怡,王道长缓缓站起,“知礼,何事气燥?”

看着面色红润的道长,关木心情少许平复,“道长,山下忽发鼠疫,道观应早做防备。”并把沿路所见所闻,村庄安排一一说明。

王道长紧锁眉头,神情严肃,“此次事关万千百姓生死,知礼,所做甚好,本观同样听从安排。”

关木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也不推迟,随王道长前往道观。

道人们常年采药治病,深知此事不可小觑,纷纷赞同王道长提议,愿意全力以赴,消除此灾。

“当当当”钟声响透,冲破寂静,整个道观忙碌起来。

道人如河流般分支散开,一路关闭山门,封锁要道,一路上山采集所需药材,一路随从关木下山救治乡是乡民,几大仙长撞钟祈福,以肃混浊。

前线战事不利,灾荒不断,流民越来越多,人们开始深挖鼠洞,寻找裹腹之物,进而以鼠肉为生,鼠疫随难民传播四面八方,路边死尸越积越多,反哺鼠类,死循环下,无人能解。

人鬼难分辨,日暮民惧行,世间近乎炼狱。

唯马家村宛如世外桃源。

关木每天带着青壮灭杀老鼠,对隐患进行石灰消毒;

重点保护村中古井,严禁饮用其它水源,并一再告诫不能喝生水;

同时敦促村民每天沐浴,衣物煮洗。

偶有得病患者,关木虽不懂治疗,但对理论稍知一二。

通过对人体穴位进行反射刺激,促使淋巴细胞激增,从而摧毁潜藏的病毒释放源,用极端方法激活人体的免疫机制,这是当下唯一有效的治疗手段。

放血疗法道人们虽听不懂,但天天跟穴位打交道,熟门熟路,操作起来倒也得心应手,因此死亡率极低。

忙得不可开交的关木一切安排妥当,难得轻松片刻,躺在歪脖子树上,试着跟树洞交心,可依然被对方鄙视。

俯看马家村,宁静安祥,他心情稍微好过一些。

可好景不长,清风徐徐吹来,刚想酝酿一些自豪感陶醉一下,就被跌跌撞撞跑到树下的大牛击破,“村口出大事了,孔夫子叫你赶紧过去看看。”

密密麻麻的流民,一眼望不到边。

里长、孔夫子及几个乡绅正在苦苦劝说,“去别处吧,村小无余粮,难以接纳如此多人。”

“孩子三天没吃东西了,老娘又病倒,救救我们吧。”

“都说方圆百里只有马家村最安全,求求大人,放我们进去,家里人都快死光了。”

“不让进去,大伙就冲进去,就算打死也好过得鼠疫。”

......

被鼓动的人们,像海潮一浪接一浪冲撞村口栅栏,负责守卫的青壮拼命抵住栅栏,可栅栏开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撕碎的可能。

“住手——”关木看得头皮直发麻,赶忙爬上哨岗,汇集全身力量大喊道。

树枝微微颤动,流民耳窝隐隐生痛,慢慢平静一些。

“都听我说,谁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可放你们进来,咱们村也要跟着一起死,谁也好过不。”关木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都要死了还管这个,多活一天算一天。”几个领头汉子又开始使劲推着栅栏。

“嗖嗖嗖”几粒石子从天而降,关木算好力道,打晕为止。

看到领头青年倒地,人群安分许多,无人再敢靠近栅栏。。

“老天爷,救救我们吧。”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曲膝下脆。

一个,二个,三个......紧接着,所有人跪倒在地,磕头乞求。

不一会儿,哀鸿遍野。黄尘漫天,不见天日。

关木无言以对,眼眶溢泪,默默走下哨岗,来到里长、孔夫子跟前,“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不能放进来,这么多人一旦失控,整个村子就会洗劫一空,我们都得死。”王财主急头白脸的乱摆着手。

里正、孔夫子无言以对,只能长吁短叹,无计可施。

面对死结,二位老人也无法做出决断,放则顺良知但村毁,不放则村安但良心何在。

“先生,里长,放吧。”关木硬着头皮,艰难说道,“纯朴面临死亡时,都会变成狰狞,要不了多久,流民一旦失去耐心,必然二败俱伤,村子也必将难保。”

“好吧,全听你的,可如何才能妥善安置?”里正无奈的摇摇头。

“试试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关木重返哨岗,启动澎湃真气,对着流民说;“大伙都站起来。”

耳窝又是嗡嗡的,流民不由自主的起身站立,满怀希望得看着这位弱冠男子。

“马家村里长大人慈悲为怀,同意让大家进入马家村。”

“太好了,娘,咱们终于有救了。”

“孩子,再坚持一会,别闭眼,娘亲给你去要吃的。”

“苍天有眼,天下还是有好心人的。”

......

“大家都听好,无规矩不成方圆,要进村就要按照马家村规矩行事,如有不听劝者,这根棍子就是他的下场。”关木从哨岗掰下一根腿粗大小的树棍,生生折断。

全场凛然。

关木把村里青壮招集过来,吩咐他们把流民进行全面消毒,然后健康及得病的流民,分别安置在二个山坳处,并嘱咐让流民严格执行村里规定,有不听劝者立即拿下,驱逐出村。

转身拉着想离开的王财主,“王大官人,熬些地瓜稀粥布施灾民呗。”

“开玩笑,咱家就是把裤子当了,也不够这么多人吃。”王财主可不想淌这个浑水。

“就一二天,哪管米汤也行,先把这些人安顿下来再说。”

“不可能,真没有这么多粮食。”

“虎皮好像在你家,该还给我了吧?”

“罢了罢了,就此一顿。”王大官避瘟神似的,急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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