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缓过气来,接过宛妃的帕子擦干净脸,心中犹自后怕不已。
我的妈呀,她万万没想到在李嬷嬷这件事上,她自己反而差点就成了第一炮灰!
如果刚才屋内没人,忠顺王是不是就把她直接掐死了?
“陛下驾到!”
太后手指一紧,一道身穿明黄朝服的身影向宝华殿走来。
“朕听说母后和两位王兄都来了,也来凑凑热闹。”
皇帝笑着踏入殿中,一眼扫到了双眼和面色都发红的元春,竖起了眉:“怎么回事?”
有太后在场,元春等人自然不敢先开口。
“皇帝看看,这匕首有没有异样?”
太后避而不答,先把手中的匕首递给了皇帝。
皇帝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元春,接过来打量了一下,奇道:“这……:可是忠顺王的那把匕首吗?”
太后冷笑:“连你也看得出来,更不要说时常把它带在身边的钦儿了,这宝华殿,如今是不是贾御侍在掌管?”
元春连忙在地上跪好:“回太后娘娘,是奴婢在照看。”
“太后娘娘……”一旁的北静王刚开口,话头就被宛妃截了去。
“娘娘,这事肯定不是贾御侍做的,臣妾这些时日常常与贾御侍来往,她心思单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宛妃也为元春解释。
“是啊,母后,贾御侍在儿子身边伺候多日,儿子也对她的性情有所了解。”
皇帝跟着说道:“不过,贾御侍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他这时方看见元春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红印子,声音顿时沉了下来。
“王兄刚才见到匕首有异,一时动怒……”
北静王抢在太后跟前开口。
这下,皇帝的呼吸一下重了起来。
“所以?”
皇帝沉声问:“忠顺王便在宝华殿直接对朕的贾御侍动手了么?!”
人人都听出了皇帝的怒气,一时间无人敢答话。
太后微一抿唇:“这事是钦儿冲动了,可到底事出有因……”
“贾御侍是朕的二品女官!这里是皇宫!不是他的忠顺王府!”
皇帝大怒,狠狠地拍了拍一旁的桌案,震得桌子上的木盘都蹦了蹦。
元春也被他突然的怒气吓得一哆嗦。
这厮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是因为忠顺王此举挑战了他的威严吧?
当初刚穿过来的时候你可是也这么干过来着!
皇帝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元春,她的肤色向来白皙娇嫩,就是捧着的茶过热了手掌都会被烫得红红的。
现在纤细的脖子上留着无比明显的五个红色浮出来的手指印。
再看她双眼通红微肿,就知道掐着她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想象着刚才的画面,皇帝心中的怒气愈加旺盛!
完全忘了自己当初也掐过元春。
太后和北静王等人也惊异地看着皇帝。
“忠顺王,在宫中行为不端不敬!”
皇帝冷冷开口:“传朕的旨意,罚俸一年略示惩戒!”
太后听到这,脸上也带了几分薄怒,但还是沉声咬牙:“忠顺王行为不端在先……该罚。”
沉默了一会儿,太后轻轻颔首,对元春道:“既然有皇帝和宛妃给你说情,贾御侍就先起来吧。”
“奴婢不敢!”
元春仍然低着头跪在地上。
太后刚才显然恼怒了,她身上那种强自压制的低气压环绕着宝华殿。
太后轻哼了一声,又拿起那把匕首,心中压抑的怒意窜了上来,狠狠拍在了桌子上,怒道:“这把匕首,是哀家赐给忠顺王的,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动忠顺王的东西!”
皇帝看了她一眼,额上的青筋隐隐显露。
“给哀家查!”
太后道:“宛妃,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务必给哀家查个水落石出!”
宛妃屈身一福:“是,娘娘。”
“皇帝,你跟哀家来慈寿宫一趟!”太后甩下众人走了。
皇帝再不情愿也不能不去,等太后出了宝华殿,才对元春道:“快起来。”
元春这才扶着生疼的膝盖起身。
“宛妃,你照看一下贾御侍。”皇帝看前方的太后回身,只来得及留下这么一句就也赶紧抬脚出去了。
宛妃面容不变,低声应了一声。
这时候太医姗姗来迟,宛妃想上前去拉北静王,道:“你也去屏风后让太医看看如何吧,我听刚才那动静,恐怕你现在身上也得带伤。”
北静王避开了她的手,后退一步,微笑道:“多谢宛妃娘娘关怀,还是请太医先给贾御侍医治吧,我回王府看就可以。”
太医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知道到底先给谁看,愣在了原地。
元春连忙道:“奴婢也不碍事的,脖子现在也不疼了,还是先给王爷瞧瞧吧。”
北静王走到她跟前弯腰在她脖子上看了看,直把元春看得脸色发红。
他担忧道:“贾御侍不要以为现在不疼就是不严重,你这样的伤等过几个时辰反而会严重起来的,刚才王兄用力太重,恐怕已经伤到了喉咙里面。”
太医也过来瞧,听了他的话点点头道:“王爷说的不错,不到晚上姑娘喉咙内部恐怕就要肿起来,唉,不知有没有淤血,一会臣得好好看看。”
这么严重的吗?会不会变成哑巴,或者以后说话受到影响啊……
元春被吓了一跳,呆呆地摸上了自己的脖子,惊慌之情溢于言表。
北静王看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眼中带了些怜惜,沉吟道:“本王那里也有些消淤止痛的药,等一会儿让人给贾御侍送过来。”
“多谢王爷。”
元春感激地笑笑。
他又看了眼元春的膝盖,道:“若是贾御侍膝盖上还有伤,就还外用红玉膏涂抹就好。”
“对了,那药一会儿太医先过目,免得跟你开的药有冲突。”
北静王对太医说。
“还是王爷细心。”
太医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请元春到屏风后诊治去了。
宛妃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手指已然不自觉地将袖口绞得紧紧的,胸腔中充斥着难言的情绪。
“回去了……一定记得找赵医官看看身上的伤。”
宛妃口中干涩,开口说道。
北静王点点头,只礼貌地拱了拱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