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样子和公孙尔逍头脑里的画面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在街道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划痕,显然是那个人逃逸时,马车留下来的。
“包大人,你怎么知道秦大伯是被马车所撞身亡?”公孙尔逍还有些不服气,于是故意问道。
“本县虽未到达现场,但是,从秦易礼衣服破烂,身上有明显的擦蹭伤上已经可以推断出来,那些伤痕上面还带着泥土和沙粒,很明显是拖痕。”包大人回答。
“可是,他太阳穴上的铁钉才是致命的,这要如何解释?”
包大人笑了。
“那铁钉很长,一般来说,只有马车上才会有,那个人当时显然已经无法驾驭马车,马匹奔跑之时,车上的铁钉脱落,正好刺入在后面被拖着的秦易礼。从铁钉的锈蚀程度上看,这辆马车很新,应该是县里哪个大户人家的。而车夫一定是下人,当时车上也只有他一个人,否则也就没有了逃逸的可能。当时,天气还早,路上又没有行人,这样给他逃逸提供了方便。”
公孙尔逍完全被惊呆了。
自己运用来自于未来的人体潜能模式才刚刚梳理出一点点眉目,没想到这位痨病鬼却已经完全还原了当时的场景,看起来自己刚才的想法是错误的。
只是这偌大的县城,要想找到一辆早起出城的马车谈何容易。
“公孙公子料想也早已经成竹在胸,何不说来听听。”包大人问道。
公孙尔逍有些不自然。
自己如果能够激活人体高级潜能模式,或许也就不会这般尴尬了。可是,这所需要的可不单单是时间这么简单。
“大人既然都已经理顺,小人岂敢还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包大人笑而未答,回头看向了两个跟随而来的衙役。
“你二人速去城南史家,查看一下今早他家可有马车出城,查问清楚后,速回来禀报于我。”
两个衙役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包大人何以如此迅速把目标锁定在了史家。
城南,史家:
史家在天长县是一等一的富户,如今的当家人名叫史万信,五十左右岁年纪,生得高大威猛,外表给人一种粗俗、愚钝的感觉,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精明可是非常人可比。
史万信在天长县经营着几家绸缎庄,可以说,几乎县里的所有布匹都是出自史家绸缎庄。历任天长县知县在上任的时候,首先结交的人也大都是史万信。
史万信功于心计,在官府和百姓之间可谓是左右逢源,玩转了整个天长县。
今年是省试之年,史万信的独生子史青云已经顺利地通过了州试,即将启程赶往京城去赶考。
史万信通过以前的一位知县大人的关系,很顺利地结交上了京城一位刑部侍郎。当得知这位侍郎的公子正巧也在天长县的时候,他立刻派人将其接到家中小住,极尽讨好之能事,并打算亲自护送这位公子和史青云一同进京。
此时,史青云正在自己的书房,在和这位来自京城的侍郎公子严希政攀谈。
史青云今年十九岁,生得有些单薄,脸色略显苍白,神情甚至还带着一点木讷,似乎总有着想不完的心事。
和史青云相比,这位严希政公子却要开朗得多。这也难怪,严希政要比史青云大上好几岁,早已经过了多愁善感之年。
两个人都没有那种出生于高官富甲人家的傲气,或者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和蛮横,走在街上,很可能会被误认为是平常人家的普通男人。
“史贤弟双眉紧锁,敢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对此番进京省试没有信心?”严希政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把玩着一个很精致的茶杯,问史青云。
史青云轻轻吐出一口气。
“严兄知道我,我其实无意于功名,更不想凭借父亲的关系进京赴试。”
“贤弟这样说,小兄倒是可以理解。当初我也是在父亲的威逼之下才去的考场,我们和你们不一样,各级官员的子弟被分成几个等级,单独进行考试,考题也相对要容易得多。只是这些人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哪里会静下心来进行考试,结果是把一个本该安静的考场闹得乌烟瘴气。”严希政说道。
史青云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试卷交上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史青云问道。
“好多人没有答卷,要么是胡乱涂上几笔,要么是一张白卷,还有一个考生,竟然在纸上画了一幅百龟图,还在乌龟的背上写上了好几名朝廷大臣的名字。”
“噗”的一声,史青云笑起来。
“但不知严兄的考卷写了些什么?”
“我还是比较好的,只在试卷上滴上了几点墨迹,还配上了两句诗。”
“什么诗?”
“无意功名独爱酒,不似君王色当先。”
史青云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可是,笑过之后,又觉得哪里不对,问道,“严兄敢于调侃当今圣上,不怕招致大祸?”
“那么多的考生,考官何从查起?就算是查出来,我谅那个考官也不敢据实上报,要知道,朝廷官员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连他自己也会被牵扯进去。”
这一次,史青云没有笑,只是歪着头看着严希政。
“史贤弟,既然伯父大人已经为你打通了关节,你索性前往,拿他个状元回来,我要父亲在京为你疏通一下,争取留在京城为官,我们还可以朝夕相处,何乐而不为。”严希政又说。
史青云轻叹一声。
“严兄好意愚弟心领了,只是……”
“只是什么?”严希政盯着史青云,忽然用手轻击了一下桌面,“敢是贤弟看上了哪家的女孩,舍不得离去?若果真如此,贤弟只管明言,我去找伯父大人去说,赶在你进京之前把亲事定下来。贤弟带着一身喜气赶考,岂有不中之理?”
严希政的话叫史青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没、没有、没有,严兄休要取笑。”
“这有什么,贤弟休要隐瞒,快快说来,愚兄可以为你做这个大红媒,只要门当户对。”
严希政的话刺痛了史青云的心,一个天长县首屈一指的富家子弟,和一个街头摆摊卖包子的贫家女孩,如何会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