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看到秦唤儿恢复了以往的容貌,惊喜地想要过去拉起她的手,却被她似乎不经意间躲开了。
“我的唤儿贤侄女在哪里?”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传了进来,声音里夹带着一股令人凛然生畏的气流,震得整个大厅似乎都惊恐地抖了一下。
随着声音落地,一个五十几岁年纪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男人的身材高大,面皮黝黑,双脚踏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显示着他的力量极大。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
女人的装束与众不同,她并没有像那个时候的大多数女人一样,把头发挽起来,而是很随意地拢在脑后,随着身子的移动在后面轻轻摇曳着,显得很是动人。
女人的肤质细嫩,腰肢纤细,虽没有秦唤儿那般俏丽,但也算得上是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儿。
“参见两位寨主。”艾虎跑过来对着二人拱手施礼。
两个人都没有理会艾虎。
秦唤儿迎上前去,正要施礼,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了。
“算了算了,自家人,何必如此客套。”说完,拉着秦唤儿的手就来到了台阶上,要秦唤儿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看到大当家的对这样一个小女孩如此亲热,一同进来的女人细细的眉梢不由得挑了起来,目光却向站在一边的那个年轻人瞟了过去。
“贤侄女此番下山,可曾寻得了仇家?”中年男人坐下之后,立刻问道。
“回禀陆伯,仇家倒是寻到了,只是、只是……”秦唤儿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是不是仇家防守严密,贤侄女难以动手?”中年人眉头一皱,大声问道。
“那倒不是,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秦唤儿的目光向站在下面的三个人扫了过去。
“梅妹子,你带着康儿先下去吧,我和唤儿有话说。”中年人领会到秦唤儿的意思,对那个女人说道。
“康儿,我们走。”女人没有回答中年人,不过,还是识趣地拉了一把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想要说点什么,却已经被女人拉着走了出来。
这个中年男人的名字叫陆珅,是这里的首领,刚才,那个一脸病态的年轻人是他的儿子,名叫陆寻康,而被陆寻康称为梅姑妈的女人,则是这里的二当家的,名叫梅湘。
这陆珅出身绿林,有着一身的好功夫。
北宋时期这样的人很多。
他自幼习武,曾经在家乡开设过镖局,只是因为在一次护镖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劫匪人多势众,不但打伤了他,劫走了货物,还和地方上的官员勾结,将他问成了死罪。
好在当时陆珅还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联手把他救了出来,为了躲避官兵,他不得不带着妻儿逃离了家乡。
那时候,陆寻康年纪尚幼,经不住一路上的奔波,得了重病,又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结果落下了病根,直到现在,只要用力过猛,或者长时间颠簸,还会吐血。
秦唤儿和陆寻康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
秦唤儿的父母早丧,陆珅见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无法生活,遂将她接上山来,并悉心传授了她一些功夫。
这些年,陆珅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仇家,也就是半路劫了自己那批货物的人。后来,终于打听到当时的那个首领就居住在天长县里。秦唤儿想起自己的大伯也居住在那里,于是自告奋勇前去打探。
秦唤儿是一个恩怨分明、意志坚强的女孩子,她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想要报答陆珅这些年的恩情,然后,也使得自己有借口和这个病鬼陆寻康解除婚约。
这段时间,事情刚刚有了一些眉目,却不成想家里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如此说来,贤侄女尚未见到那个仇家,只是已经有了接近的机会?”陆珅问道。
“正是。”秦唤儿点头,迟疑了片刻,“只是这里面还有一点变故。”
“说来听听。”
“大伯出事的前一天收留了一个叫公孙尔逍的人,这个人虽然表面看起来一无是处,可是,据我观察,却有着极聪明的头脑,包大人将他留在县衙协助审理大伯的案子,我担心他和包大人会发现我的动机。”秦唤儿说道。
陆珅想了想。
“这个倒也不必理会,据我知道,这个病鬼知县手里并无兵权,而你说的什么公孙尔逍,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谅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你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行。”
秦唤儿若有所思,心里想着该不该把史青云的事情也说出来。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山上变得热闹起来。
山匪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很多人甚至还带着家小一起住在山上。如果不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偶尔会下山去做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他们或许不该被称为匪。
在这些房屋的最后两间,是陆寻康和梅湘的住处。
他们的居住地比较隐蔽,和前面那些房屋保持着很远的距离,而且背后就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涧,沿着山涧的斜坡滑下去,就可以进入一个镶嵌在石壁上的天然山洞,可以躲避官兵的围剿。
这个山洞只有陆珅和梅湘两个人知道。
陆珅把陆寻康安置在这里,和梅湘的房屋毗邻,自然是为了安全,也有要梅湘照顾他的意思。
事实上,这些年,梅湘也确实尽到了一个姑妈的责任。尽管她只比陆寻康大七岁,但是,在陆寻康的眼里,她对自己的好甚至超越了自己父亲。
现在,梅湘就在陆寻康的院子里帮他熬制自己配置的草药。
浓浓的药味弥漫在院子里,叫陆寻康禁不住感到一阵阵恶心,自己吃得实在是太多了。
“梅姑妈,要不别熬了,我现在闻到药味都要吐了。”陆寻康坐在一把临时用木棍拼凑起来凳子上,轻喘着说道。
“不吃药你的病怎么能好?改天,姑妈带你下山去天长县,找一个郎中好好给你看看。”梅湘蹲在火堆的旁边,用手里的一根铜制的簪子轻轻拨弄着瓦罐里的药物。
陆寻康轻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着,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唤儿妹子在说些什么,有没有提起自己和她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