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趁着夜色向前飞跑,他显然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没多久已经到达了一个小山村。
在山村的后面是一座气势雄伟的大山,黑暗中,如同一条盘做一团的巨蛇,向天吐着长长的毒信子。
由于已经是午夜,山村里连一条人影也看不到,每一间屋子都是黑洞洞的,就像刚才那些无主的荒坟。
黑影在距离山村不远的地方,把秦唤儿放了下来,重新检查了一下她手上的绳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很柔软的绸子,撕下一条来,看样子是要把秦唤儿的嘴巴塞起来。
就在这时候,秦唤儿忽然一个翻滚,双脚在半空中猛然一剪,整个人弹跳了起来,无声地落在了距离这个人足有两三米远的地方。
她的双手还被捆着,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行动。
黑影猝不及防,吃惊得也跳了起来,后退了好几步。
“艾虎,你这个笨蛋,又来坏我的好事?”秦唤儿压低声音吼道,“是不是觉得本姑娘好欺负?”
“你、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黑影更加吃惊。
秦唤儿没有正面回答艾虎的问话,而是转着头向四周巡视了一番,确认这里除了自己两个人以外,再无其他人,这才回过头来。
“几日不见,艾大公子连本姑娘都不认得了?既然如此,本姑娘就不怪你了。先把我的绳子解开,带我去见大当家的。”
听秦唤儿的口气竟然是自己人,艾虎挠了挠脑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割开了秦唤儿手臂上的绳子。
秦唤儿不再说话,用力甩了甩胳膊,扭头向山上走去。
那时候,各地都会有一些盗匪,如面前这个山村这样,背靠大山,和山匪毗邻,却能够安稳度日的实在太少。
山上的人大多的时候都不会骚扰距离很近的百姓,以免引来官兵。
北宋时期,社会治安相对而言还算是比较好的,官兵们也都抱着不同的心态对待山上的人,只要不是民愤极大,是轻易不会进行清剿的。
秦唤儿和这位被称作艾虎的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很快就爬上了山顶,路上,虽有几个巡山的喽啰,但是见到艾虎立刻就摆手放行了。只是对前面的秦唤儿有些好奇,不过,看到只是一介女子,而且对山上的规矩也很熟,便不再询问。
山顶上的空间极大,地势平坦,木制结构的房屋足有几百座,傲然是一个大的村落。中间的聚义厅格外宽阔,门前点着无数的火把,几个值班的小喽啰靠在木栅栏上睡得正香。
秦唤儿故意用力清了清嗓子,发出的声音惊醒了喽啰。
“去,把大当家的给我请来,就说唤儿回来了。”秦唤儿对其中的一个人命令道。
那个人揉了揉眼睛。
“您是……”
秦唤儿不再说话,径顾走进了屋子,找到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艾虎也走进来,心里想着,看样子这个女人很不一般,自己这一趟出去,原本想着帮助大当家的寻一个女孩子开心,现在觉得,自己是抓到了一只刺猬。
大约过了一杯茶的时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年轻人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脸色苍白,大概是跑得太快,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唤儿妹子,你回来了。”年轻人一进来,就大声叫道,可是,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秦唤儿却又猛然停住。
“少当家的?”艾虎看到年轻人,慌忙走上前几步,满脸堆笑地叫了一声。
年轻人摆了摆手,示意艾虎不要说话。
秦唤儿却只是看了年轻人一眼,并没有站起来,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分别多日,陆兄可还好?”
“你……”年轻人退后一步,对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子感到十分疑惑。
“艾虎,去,帮我准备一盆清水来。”秦唤儿忽然对一直站在一边的艾虎吩咐道。
艾虎不解,但是不敢违拗,急忙跑了出去。
“陆兄敢是认不得唤儿了。”秦唤儿这才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脸。
被称作陆兄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就算认不得唤儿的相貌,也当听得出唤儿的声音,看起来陆兄对我只是表面上的关心,守着当年你我父母的一个承诺罢了。”秦唤儿面色冷峻。
“这么说,你真的是唤儿妹子?”年轻人还是犹豫着,不敢上前。
秦唤儿移开目光。
“看陆兄的样子比先前好了很多,想是在唤儿离开这段时间陆伯帮你找到了好郎中?”
年轻人的脸上带着凄苦的笑。
“哪有啊,好的郎中谁会帮我这个山匪的儿子治病,还不是梅姑妈每天坚持为我熬草药,还有山后庵堂那几位师傅也经常会送来一些药物。”
“陆兄的艳福不浅,连山后的尼姑都为你的病操心。”秦唤儿轻轻哼了一声。
年轻人眨了眨眼睛,觉得这话听起来多少带着点醋意,心里不由得很高兴。
没多大一会儿,艾虎端着一盆清水从外面走进来。
秦唤儿并不忌讳两个男人在身边,把袖子高高挽起来,又解开了前面的两颗扣子,把盘在头顶的长发也放了下来。然后,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已经被压扁的纸包,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些粉色的药粉,放进水中。
待到药粉和水充分溶解之后,她把头扎进了水里。
那时候的人们还是很封建的,如秦唤儿这样不避讳男人的女孩子几乎看不到。不过,她从小在这座大山里长大,对这些凡俗礼节自然也就不太在意。
经过了一阵彻底的清洗之后,等到秦唤儿抬起头来,把长长的头发拢在脑后的瞬间,年轻人和艾虎已经彻底惊呆了。
面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个绝色美人儿。
精致的五官堆砌在晶莹剔透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违和感,有的只是令人惊为天人的美。
秦唤儿自从下山和秦易礼在一起之后,一直在脸上涂抹着淡淡的黑色药粉,很好的起到了保护并养护皮肤的作用,否则,那样的生活,皮肤早已经是干燥而粗糙了。
古人的智慧,在今天依旧会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