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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试牛刀 (一)

七月的时候还是夏季,温度高而且天亮的早。林霜等人趁着天才微亮,气温还不是很热的时候,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大楼。走出去没有多远,她们便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分头向化东进发。

他们七个人分成了三组:陈子杰、高胜,王慧扮作去寻亲的兄妹;一副斯文打扮,戴着金丝眼镜的端木嗣,和长相甜美的沈明钰扮作刚刚蜜月归来的夫妻;而身材高挑的林霜和同样高个子的苏小雅一组,扮作准备去海外留学的姐妹。这三组人或坐船,或者乘火车,或者火车轮船交替,分三路先后来到了化东城。

从南京到化东,坐船是最快最方便的,因此,选择从水路出发的林霜和苏小雅,最先抵达了化东。她们站在城外,看着刷在墙上的“大东亚共荣”几个字,还有城门外端着枪,走来走去的伪军,以及挎着军刀的日军军官。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现在来到日占区了,一定要小心。尽管两个人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但是多年的训练让她们很快消除了紧张感,拎着箱子从容的向城门走去。刚刚走到城门口,一个伪军便用枪拦住了两人:“站住,箱子打开,检查。”

苏小雅急忙上前一步,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把伪军的枪向下压了压:“这位长官,我们姐妹是从北平逃出来的学生,又不是什么坏人。这箱子里除了衣服就是书,就不用检查了吧。”说着,她把脸上的墨镜稍微拉下来一点,冲着伪军调皮的眨了下眼睛。而伪军立刻被这个漂亮姑娘的小动作弄的晕乎乎的,一边收回枪,一边咧着嘴笑道:“原来是学生啊,我说看着就和别人不一样嘛。既然是学生,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吧?不过,进去之后可要小心点,别乱说话什么的,皇军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可以混进城了,两人的心里一阵窃喜。谁知,她们刚刚抬起脚,站在一旁的日军少尉便走了过来:“你们,站住。”少尉先是用生硬的中文拦住林霜二人,之后看向刚才的伪军,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检查她们?”伪军满脸堆笑,回道:“太君,她们是学生,又只是两个姑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少尉用力的摇了摇头:“不,任何人都要检查,学生也要检查,这是上面的命令。而且,花姑娘,很狡猾的,要认真检查。你的,明白?”伪军冲着日本少尉连连鞠躬:“是是是,太君,我的明白。马上检查,马上。”说完,他无奈的对两个人说道:“两位姑娘,你们也看到了,日,不是,太君一定要检查,要不就不让进城。你们也别让我为难,我也就是混碗饭。你们就把箱子打开,让太君看看,啊。”

她们并不担心检查行李箱,只是,能不检查是最好的,万一检查的人很精细,可能就会有麻烦。两个姑娘装作无可奈何,又有些害羞的样子,用手臂托住行李箱,再用另一只手缓缓的打开。日军少尉走上前,随便翻动了几下:除了一些换洗衣物之外,就是几本书,确实没有可疑的物品。少尉满意的点点头,挥手示意两人可以进去了。林霜与小雅盖好箱子后,踩着轻盈的步子,不急不慢的走进了化东城。

按照出发之前的计划,林,苏二人先到了城里的春花旅店住下。进了房间后,两个人轮流洗了澡,又换了衣服。之后,再次打开行李箱,将箱子底部的夹层移走。在真正的箱子底部,是用胶布牢牢固定的她们各自的武器。两个姑娘扯掉箱子上的胶布,又把裹在武器外面的塑料布打开。在一番仔细的擦拭和检查后,她们这才把武器贴身收好。

收拾好了之后,两个姑娘离开了旅店分头行动:林霜穿着旗袍,拎着小挎包,在城里寻找正在出租的小院;苏小雅则是依旧一袭洋装,戴着墨镜进出绸缎庄,香料店,借着买东西的名义,不着痕迹的打听刘自飞的情况。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林霜和小雅退了客房,又在前台以留口信的方式,给其他人留下了联络暗号。之后,两个人拎着箱子来到了林霜租下的小院。

几天后,辗转了几趟火车的端木和沈明钰,通过林霜在旅店留下的暗号,也来到了小院。又过了几天,陈子杰等人涉险通过了城门前的盘查,进入了化东城,找到了其他人。但同时他们也带来了一个沉重的消息:8月12日,为了对日本军舰在长江上进行封锁,海军部长陈绍宽将军,含泪忍痛将8艘军舰和20艘商船沉入长江。自从,我国的海军舰队全部沉没,直到1949年后,陈将军重建海军。

林霜租下的小院虽然不大,但是很安静,而且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完全可以自己做饭,避免了上街吃饭而被人跟踪的危险。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就地点相对偏僻,出门买米买菜有点麻烦。好在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这点小麻烦也就可以忽略了。

七星小组的成员全部聚齐,当天晚上吃了被王慧称作“团圆饭”的晚饭。饭后,几个人围在一起,把等待大家到齐之前的这几天,搜集到的信息仔细研究了下。一番研究之后才发现,主任交给他们的这个任务并不容易完成。

“这个刘自飞就是个老狐狸,”苏小雅喝了一口咖啡,微微蹙眉,“他出门的时候都是带着很多打手,而且他几乎不在街上闲逛,只要出了他家大门,就直接上车,到了地方后,下车就进屋子。什么时候办完了事,什么时候出来,出来后马上上车,绝不多待一下!”说完,她有些恨恨的将咖啡杯蹾在了桌子上,里面的咖啡也溅出了几滴。

端木嗣扶了下金丝眼镜,接着说道:“我从一些老人那里了打听到,刘自飞是地痞出身,二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吃霸王餐而被人打成重伤,在医院里躺了好几个月。出院后并没有收敛,依旧到处欺负百姓。几年前投靠了日本人,从此更加嚣张,化东的百姓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了。此人是个地地道道的恶人,汉奸。”

“明钰,说说你打听到的。”林霜看到王慧正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知道她是在做笔记,方便做出总结,于是便让沈明钰再提供些线索。被点名后,沈明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道:“刘自飞的小心是出了名的:他几乎不在外面过夜,而且不好赌,不抽大烟,不在酒楼吃饭——大概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在酒馆被打的缘故吧。另外,此人虽然好色,却不去青楼,一直都是将百姓家的女眷抢到他的宅子里。也正是因为他淫欲无度,本地百姓格外的恨他。”说完,沈明钰不自觉的咬了咬牙,几个人都听到了她牙齿摩擦的声音。

听完后,林霜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主任给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对付一个老狐狸——还是个不轻易露面的狐狸。要想完成任务,除非我们有个狙击手,或者直接打进他家,要不然。。。。。。。。”说到这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将其他人扫了一遍,“有人有办法让他在街上停留几分钟。”

“组长,我说几句吧。”王慧停下了笔,抬头看向林霜。在得到同意后,她继续说道,“我刚才总结了一下,刘自飞最大的弱点就是好色,最大的麻烦就是,他把自己暴露在外面的时间尽可能的减少,更不用说还有很多打手保护。要想除掉他确实不大容易。但是,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他认为他已经很小心了,别人除了狙击外几乎没有别的办法。可是我觉得,除非他一辈子不出门,只要他出门,我们就有机会。”

高胜看了看梳着麻花辫子的王慧,嬉笑道:“王慧,难道你想说用美人计混进宅子,伺机杀了那家伙?”王慧坚决的摇了摇头:“对付汉奸用那个法子,就是侮辱我们小组。我是不会提议的。再说,美人计用不好反而让会蒙羞,遭到笑话——没准军统的其他人也会笑话我们。到时候,我们可就成了招夫的周瑜了。”

“那就直接冲进去算了!”忍了半天没开口的陈子杰到底忍不住了,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忽地站了起来,“汉奸也是肉做的,吃了子弹一样去找阎王。所以,趁着夜深人静摸进去,方便呢就给他一刀,不方便就乱枪打死。也省得在这想什么办法。”说完,他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随后撩起短褂,用衣襟抹了下嘴。

林霜听了后笑得前仰后合,胸口不停的起伏着,只笑得陈子杰既有些恼火,又有些莫名其妙:“林霜,你笑够了没有?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你说来听听,别只顾自己在那笑——虽说你笑起来确实好看。”陈子杰虽然是个高大魁梧的小伙,但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有些不好意思,差不多是用蚊子的声音哼出来的。而这并不妨碍林霜将他的话尽收耳底。

笑了一阵后,林霜干咳了下,勉强止住了笑意,说道:“陈子杰,你想去送死无所谓,但是在这之前你先写个遗嘱,让大家在校长和主任面前有个交代。证明是你不想活了,与我们没有关系。哈哈哈。”看着林霜再次笑开了花的面庞,陈子杰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他舔了舔嘴唇,,有点无奈的说道:“我怎么不想活了?你能说清楚些吗?”面对着漂亮的女人,又是自己的同事,陈子杰实在发不出火。

林霜终于止住了笑,将身子坐直,用有些玩笑的语气说道:“其实这几天我也打听到了刘自飞的一些情况:他的宅子里至少有50几个打手,每个人都配着驳壳枪,据说暗处还有机枪。而且,还有几条纯种的德国狼狗给他看家,听说是关东军给的。”说着,她将一侧的嘴角翘起一些弧度,看着陈子杰,“在这样的宅子里刺杀刘自飞,陈子杰中尉,你是不是在去送死?即使你可以躲过打手的眼睛,你又有多大的把握不让那几只狼狗发现?”

“这。。。。。。。”听到林霜这么说,陈子杰也觉得自己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也低估了刘自飞的实力。这个锄奸的任务确实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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