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之中,两人对面而立,不雅的是,有一人没穿衣服。
“请童将军赐教!”萧客厉声道。
童言见萧客是个暴脾气,反而很欢喜,再见他真有两下子,更加起了兴趣。当下拔出一杆长枪,一跃而出。
萧客见他竟然直接动用武器,也很诧异,心道,自己若是空手干倒他,岂不是更风光?
然而,他马上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军营中的人都善使枪,进攻起来节奏感很强。一次交锋萧客便被击退。
萧客斜身后滑,赤足在地上磨得很疼,站定,单手一伸,一把短刀从营帐中刺出,落在他手上。
围观军兵顿时来了兴致,纷纷起哄。
萧客凝眉,专注地望着眼前这哥哥。童言侧身攻了过来,一枪刺出,萧客持刀抵住,刀拨着墙头绕了一周。
萧客伸手抓住枪身,童言用力一转,萧客便有松了手。继而童言左挑右拨,萧客难以招架。寻个空当,萧客刀剑一勾枪头,顺势劈向长枪。
童言收枪躲过。萧客横刀斩出,劈出一股真气。童言纵身一跃,飞到萧客上面,持枪向下刺来。
萧客身体一缩,长枪擦着身体刺在地上。接着,童言松开长枪,一掌打下,萧客仓皇应对。因为蓄力时间短,这一掌没有爆发出来。接着童言又是一掌打出,萧客则是另一掌迎上。
第二掌力道好些,将童言击回到空中。童言再次落下出掌。而萧客有了足够的时间,蓄足内力,经脉逆行,一掌将童言打了出去。
童言心中震惊,却没有失措,一摆手招来十几人。萧客对着童言一刀砍过去,童言躲过刀气。这时,外来助阵的人围了过来,一人一枪刺来。
萧客左闪右躲避开,却被一对长枪卡住。正此时,童言飞身刺来一枪,直指萧客胸口——
萧客被一堆长枪卡住,用力,却挣脱不掉,见长枪已然袭来,单掌抓住枪头,接着另一掌将枪头斩断。
长枪没头,却依然戳了过来,戳在萧客身上,力道很大,将他顶了出去。与此同时,萧客掷出枪头。
童言躲过了枪头。却不料,地上的一把短刀倏地窜起。这把短刀不知是何时掉落,恰在童言身下。嗖地直向上飞出,沿着裤脚割了上去。
萧客不顾伤势,拍地而起,手一伸收回短刀。却见童言的衣服从裤脚开到胸前,连腰带都断了。
“不打了!”童言摆手制止,继而裹了裹衣服以防走光。
场外传来哄笑声。童言红着老脸道:“押回去!”
萧客又被绑了起来,然而,看那些军兵的样子,似乎对他有了些尊敬。
不多久,童言回来,骂骂唧唧道:“小王八蛋,差点让你给阉了!”
萧客闭嘴不说话。童言又道:“行了,别死撑了!”
“噗——”,萧客吐出血来,而后道:“你还好意思说,竟然叫帮手!”
“他们是我的人,我想叫就叫,有本事你也叫人啊!”童言无赖道。
“那,算谁赢了?”萧客道。
“当然是我赢了,你看你都吐血了,而且,我还有四五千人没出手呢!”童言道。
“你,你四五千人,我怎么跟你打?”萧客道:“你一个司马,说出这话来也不怕丢人!”
“那有什么丢人的,谁敢说三道四,小心我抽他——”童言道:“还有,你光着屁股站岗都不嫌丢人,还有脸说我!”
萧客气的呼吸声都变粗了,却拿他没办法,只能扭过头以表示自己对他的不屑!
“行了——”童言锤了萧客一拳,道:“我很欣赏你,以后好好干!不过,这刑还是要接着受的!”
“那,有没有军医啊,得把我带来的兄弟治好,别染了风寒!”萧客道。
……
一月之后——
萧客成了童言的亲信。
这段时间萧客渐渐明白,这战争不是寻常杀人放火可以比拟的。也渐渐明白,军人不是人,只是武器。
萧客也参加过几场小战事,体会颇深。他现在使的是大剑,因为在战场上必须使用重武器。战场上有无休无止的敌人,有时一场战争要打一天。无论你多么武功高强也顶不住消耗。
尸横遍野的场景让人过目不忘,让人恶心作呕。不过,时间久了就会习惯。
如今是春季,湘江、涂江是干涸的。西秦经常越过湘江前来骚扰,于是,战事多发生河道内。
河岸两侧有两国的防御工事,想要攻城很困难。但西秦侵略之心不死,总是挑起战端。
秦国治军甚严,士兵素质较高,打起仗来死伤较轻。于是这场战事便成了消耗战。
萧客不明白,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他们为何打的这么欢,有意思吗?
目前,萧客依然是个卒子,只是因为跟着童言,方能接触些上层战略之事。这日,军中议事,萧客听到一个重大消息。这件事牵扯到一个人,姚勇。
姚勇曾是北国人,十年前战败降于秦国,他曾是简叔敖的副将。据说当年,姚勇与简叔敖各领一军夹击秦国大军,不料简叔敖没有出兵。姚勇的军队被困于河内,因不敌秦国势大,做了降将。
北国一直与其有来往,劝其回归。直到数日前,姚勇方才答应。但有前提条件。
条件是,己方必须抓住对方大将,以要挟秦国换回姚勇的家人。
中军不怕姚勇耍诈。因为,这场战事的布置是,大军冯河而过,与秦军正常交战。若姚勇反水从背后捅一刀,北国军队就长驱直入,夺回河中之地。若姚勇失信,这边也可以全身而退。
怎么算都划算,焉有放弃之理?
这里地形比较奇葩,两条平行的河把两国分开,这河水时有时无。一国即便进攻过来,也无法长久驻扎,因为湘涂二江阻隔以至于粮草不容易供应。
如今,秦国占领了河中之地,耗费巨资在涂江上建了大桥,才能保证在河中之地站住脚。
秦国想要进一步侵入北国,光攻进来还不行,还必须长久驻扎,在湘江上建桥。所以秦国需要大败北国军队,让北国暂时喘不过气来,才能趁势建桥。
两国都是大国,秦国想要拖垮北国,就必须大胜几场,趁着河水干涸的时间攻进来,建桥以送物资,继而在北国境内建筑防御工事。这些事必须在几个月内完成,不然河水注满,北国占据了地理优势,击退秦国后,又可以休养一年。那样的话,所有的事情又回到原点。
回到这场战事——
用了半月时间安排好一切事宜,再与“奸细”姚勇商量好对策,便组织开战。
……
战事如期进行,大军压进——
待秦军反应过来时,似乎有些迟了。北国军队以众凌寡,打了对方措手不及。
秦国铁军奋勇反抗,同时从后方调集军队。
大战一天一夜,大军已经快要冲过湘江河道,已经快要上岸了。
湘江内侧,三军统帅阵后指挥。统帅名曰吴谋,却名不副实。
“待大军攻上河岸,姚勇再一反水,哈哈,收复河中之地有望~”
吴谋虽然已经熬了一天一夜,却不见疲累。此时谈笑风生、指点江山。而他身旁的谋士则笑颜应喝。
河中之地自顾就是无主之地,此战若胜,则可以将对方赶出河中之地,但仍然没有占据河中之地。倘若可以顶着对方再次进攻的压力,再趁着河水注满之前建好桥梁,那才叫收复失地。
吴谋心情大悦,说话便也夸张点。他的谋士自然也没有反驳,毕竟吴谋只说有希望,而没有说“一定”,也无不妥。
忽然,他的谋士抬头,继而伸手,然后哆哆嗦嗦道:“将,将军,好像下雨了!”
吴谋闻言色变,抬脸一试发现果然下了雨,强压着紧张的心情,镇定道:“小雨,不碍事!”
下雨意味着什么?下雨意味着河里将会有水,意味着大军将要被困在河对岸,意味着对方可以源源不断送人,然后将北国大军蚕食。
“别怕,这雨一时半会还早成不了什么影响——传令三军,全力进攻,务必要在天亮之前登岸!”吴谋喊道。
机会难得,若是失去这次,或许再也不会有下次。先不说这雨会不会形成积水,就说现在退兵,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们衔尾追杀,自己这边将会受到重创。
吴谋倒不是害怕担责,而是不舍得这样的好机会。自己是三军统帅,若失去这样的好机会,将会后悔终身。而且,说不定还会因此染上心魔,将再难带兵。
如今已不是人力所能为的,而是看这雨到底是大是小。若是小雨,则无碍;若是大雨,短时间内也不会积水。所以吴谋才会下令进攻!
前线士兵也发现下了雨,然而军令如山,他们却不得不向前冲。士兵们心中忐忑,却因此攻势更猛了,因为他们知道没有退路了!
天快亮了,雨还在下,而且似乎越下越大。
吴谋早已不淡定了,也不再躺在椅子上,而是焦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嘶吼两句,督促军官下令进攻!
谋士也不再逢迎,因为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看着吴谋已经因为焦虑而失去正常的判断力,更加着急。
这个谋士不是平庸之辈。在将军不冷静的时候,他必须冷静。如今他想到一个问题,他决定提醒吴谋。
“将军——”
“嗯?”
“姚勇可能会食言!”
吴谋闻言,面色唰地惨白,身体一僵后退几步,几乎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