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氤氲的水汽渐渐散去,方寒云已经快要进入树林,金刀蛾环绕在她周围,像是一层罩在她身上的金色幔帐。突然,树林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女子,她笑盈盈地立在方寒云面前,向方寒云深施一礼,说道:“方师姐果然好身手,不过片刻,大师兄的两个虫儿都被你收了。不过废了罗自立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取大师兄性命?未免太不念同门之谊了。”
方寒云冷冷道:“你就是丁薇?”
女子点点头,笑着说:“师父已入耄耋之年,但心心念念放不下的还是师姐,师父说你是女儿身,不宜修炼这么耗费气血的功夫,血蛊不祥,希望师姐自废武功,否则便要丁薇清理门户。”
方寒云一阵冷笑。
丁薇急道:“请师姐不要误会,丁薇自己并没有这种意思,只是希望师姐解释一下,为什么连二师兄也惨遭毒手。”
方寒云冷冷地说:“老鬼当年说过,一生只收一个女娃做关门弟子,想不到竟又收了一个,看来你的资质不错,与我也并无瓜葛,我不想伤你性命,你走吧。”
丁薇依旧笑意盈盈,上前一步,“我希望师姐能告知,为何二师兄也死在你的手上?”
方寒云眼里寒光一闪,一只金刀蛾自飞蛾群中闪出,直奔丁薇而去,丁薇并未有什么动作,金刀蛾竟像撞上了一道屏障,坠落地面,身体像是结了霜一般变成了白色。
丁薇缓缓摇了摇头,黯然道:“师姐,师父当年传你青丝茧,是知道你心性焦躁,想让你炼化冰蚕,可你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离经叛道,炼化血蛊,你难道不知道,炼化血蛊之人,最后难免被灵兽吸尽精血。今日,我就拿当年你不愿炼化的冰蚕,替御灵堂灭了你这不肖之徒。”
方寒云突然冷笑起来,道:“我不愿炼化冰蚕?当年口口声声教我不要炼化冰蚕的就是罗世骏和墨苏!你以为我想炼化血蛊?当年我只是用自身精血喂食青丝茧,那也只会炼化寻常金刀蛾,但那青丝茧已被人种了血蛊,当我发现情况有异,老鬼不分青红皂白将我逐出师门。我炼化金刀蛾只有罗世骏、墨苏二人知晓,可能在青丝茧中动手脚也只有他二人。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们?”
“大师兄为人古板方正,二师兄宅心仁厚,又是世家子弟,他墨家一门不曾枉杀一人,你觉得他们可能会害你?”
“是不是他们害的,你自己去问吧!”方寒云冷冷一笑,身边的金刀蛾慢慢包围了丁薇,但它们都围在丁薇身前一尺不再靠近,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它们隔开。
“看来你是真的炼化了冰蚕。”方寒云喃喃道,她身形疾退,那一群金刀蛾也开始急速旋转,双翼在空气中划出冰冷的死亡之音,像是一台开动的绞肉机,要将丁薇绞成肉泥。
丁薇微闭双眼,周身空气中出现了一阵白雾,那雾继而凝结成水滴,也开始随着金刀蛾群飞舞,金刀蛾身上的绒毛沾满了水珠,丁薇一声轻叱,瞬间一层冷气从中心迸出,那群金刀蛾全身结冰,纷纷坠地。
丁薇大声道:“方寒云,今天我就为师父清理门户,受死吧!”她身边的雾气竟似有了灵性一般向方寒云扑去,将她笼在其中,方寒云身形瞬间凝滞,丁薇却气定神闲,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向方寒云刺去。
方寒云只能勉力支持,丁薇动作并不迅疾,但招招致命,那只金翎鸟不住啾啾悲鸣,在空中翻飞,但一进到那雾气范围身影随即下坠,只能在雾气范围之外,在危急时替方寒云档上一击,不多时身上金羽片片凋零,终于也力竭不支,从空中坠落。
“方师姐,你看我这冰蚕火候如何,师父常说,就算当年你炼化成功,也未必能比得上我啊!”丁薇像猫戏鼠一般看着狼狈不堪的方寒云,“不过实话实说,要不是方师姐你已经用尽全力,今天我还真没有把握将你拿下。你又何必非在一天之内将两位师兄赶尽杀绝呢,你那宝贝金翎鸟明明力不能支,还知道替你阻挡,真是可敬啊!”
“你,你,卑鄙无耻!”方寒云从已经冻得发紫的嘴唇中挤出这句话,颓然倒地,手中银链已经拿捏不住,她微闭双眼,眼中泪水还未及滴落便已凝结在脸上,像两道白线,说不出的凄凉诡异。
“卑鄙无耻,哼哼,这话用在你我身上,怕是都不为过。方师姐,你去吧!”丁薇依然微笑着,白光一闪,匕首向着方寒云咽喉射去!
“叮!”一声脆响,那匕首瞬间被击飞,一只白色的胡蜂,像是寻常采蜜一般,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方寒云的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