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顾自往商场门外走着,聂秦也跟在后面,我心里觉得有点别扭,于是加快了脚步。看了一眼微信小程序,滴滴等位前面还有43个人,周末这个地段特别不好打车,我无奈叹了口气,等在路边。
聂秦不知道什么缘故也跟我并排站在一起,一股好闻的味道从他身上传来,很难说是什么香味,但是闻起来很舒服。
“你朋友怎么没送你回家?”他突然开口问道。
“我们不顺路,老板也打车回家吗?”为了气氛不要太尴尬,我客气的问了一嘴。
他的脸有些轻微的泛红,带着一些酒气说:“喊的代驾过来的时候被车撞了,第二个赶过来要两个小时。”本来他眼睛是目视前方的,突然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我:“你会开车吗?”
“才拿驾照,没练过几把,没太大把握。”我有些奇怪的回答道。
“给”,他拿出一把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等着也是等着,现在你也叫不到车,你可以开我车回家.......我改个定位在你家楼下等代驾,或者我酒醒的差不多,自己回去。”
我有点惊讶,又觉得有点好笑:“你喝多了不清醒吧,让一个刚见一面的陌生人开自己的车?”
“哈哈”,他笑了两下,“不至于,才1斤多,我很清醒,我只是觉得与其我们两个都等着,不如资源合理利用一下,"他顿了顿,“再说了,这是见的第二面不是吗?我没有恶意。”他把脸微微朝我凑近了一点说,语气很诚恳。
我的心又咚咚跳了两下,那感觉和白天在电梯里的很类似。
我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的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拿过车钥匙,不过在看到他车的一瞬间就后悔了,这是一辆七座的SUV,特别大,上车了我就有点慌。因为之前练车都是开的小轿车,突然上手这样的大型车,很没底气。
我身上发了微汗,打开空调,闷热的感觉有所缓解,把挡在眼睛两侧的碎发捋到耳后,握了握方向盘,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他找出来一片口香糖丢到嘴里,糖纸随意揉了揉,放在我们俩座位中间的凹槽里,随即扯开衬衫的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真热。”
他看了一眼我紧握方向盘的手说:“没关系,我教你,慢慢来。”
这个时候很难再讲退缩的话,我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发动车身,在他的指导下开出了车库,顺利上了大马路后,他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天。
“你要听歌吗?”
“不听,我紧张,你别跟我说话。”
“放松点,你和张志和的老婆一样大吧,我刚看了后面没车,放轻松。”
“嗯,我们是大学同学。”我一边微调着方向盘一边说,精神高度集中在路况上,下意识顺从的回答。
“哦,你是单身吧。”他用的陈述句。
“你怎么知道我单身?”
“吃了两个小时饭,你也不是主角,也没看到你碰手机一下,不是单身是什么。”
我感慨他的敏锐,侧过头看了他一下。
“又是这个眼神,看我四回有了吧,我怎么惹你了?”他好像在对我撒娇一样反问,我们两个不知道在什么样的磁场力作用下,聊天开展的十分自然。
“没有,我近视,眼神不好。”碰到一个长长的红灯,我踩了刹车,被他这个样子引发了好奇心问到:“你呢?”
“我什么?”
“你是单身吗?”
“哦,我大你很多。”
“什么意思”,我的心沉了沉,又细细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又冒出奇怪的念头,这人应该挺爱运动的,酒局肯定不少,可是皮肤都没什么毛孔。
“我离异,一年多了。”他没有直接说年龄,这样回答了一句。
“哦”,我们有了短暂的沉默,接着他又问,“你几月生日啊?”
这听力让人不得不佩服,怕是他又听到了我和闫曼的对话,“就是这个月”我答道。
“哦....那你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你问我这个干嘛。”
“我想知道啊,到时候好送给你。”他一字一句的说到。
这是一个有段位的男人,别继续这个话题了,我心想到。故
而扯开话题说:“你说比我大很多,是大多少?”
“我想想啊,老胡跟我说张志和是14年大学毕业的,而我大学毕业那年刚好是北京奥运会。”他就是不直接回答,接着说“或者你就当做不知道,我们就是同龄人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我没好气的说。
“你三十都不到呢,还这么正经。”他答。
到我家小区门口时,天空突然开始下起了大暴雨,“雨挺大的,我车上没伞,不然你就开到地库去吧,你直接上去,我等一等”他玩笑着说:“怎么这么快就到你家了。”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路上我都感觉的到他在疯狂试探我,而我一直在被引导着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干嘛,你还依依不舍呢”我说道。
雨势确实挺大,我当然恭敬不如从命了,一脚油门,一边四处张望着,飞快占住一个空位倒车。
“是啊,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他自然的说。
听完这话,我有片刻的失神,踩了一脚油门。
“砰”,车尾响起了尖锐的报警声,有什么东西碎了,我下意识在位子上弹跳了一下,双手悬空在方向盘之上,“啊”的喊了一声。
他十分淡定的扭了扭头,看了一下情况,“没事,是我的错,冷静点,有保险。”语毕,作势想要拍拍我的肩膀,但是手快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车尾看了一下情况,然后走到我旁边,示意我把车窗摇下来。
“没事,撞到柱子上了,一边车尾灯碎了,你下来,我重新停。”
“可是你喝了酒。”我迟疑的开了车门,“停车没事,“他莞尔:”“再说,喝多少都被你吓醒了。”
六月的地下车库带着一丝阴凉,接近晚上12点也没什么人,这场意外的喧闹很快归于平静,聂秦联系了车险员,同时给代驾打电话确认了位置,做完这些动作后他看到我一脸悔意的站在一边,毫不在意的开玩笑说:“真没事,这可以直接走保险,不用你赔哦。”
“我…”我欲言又止。
“代驾在附近了,不热吗,上去吧。”他看了看手机说。
看我不动,又问“怎么,那不然还是赔点钱再走?”他伸手。
车库的灯闪着昏暗的白光,他斜着头定定的看着我,嘴角带着笑意,笔挺的衬衫有些坐车留下的皱痕,他的手很长,骨节分明向两侧摊开着,我略微有些难堪,他见状,巧妙的用右手指了指左手腕的表盘,解释了自己这个略显突兀的动作。
“所以说咯,快回家吧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