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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包、菜包、豆沙包;玉米、馒头、小蛋糕——这就是明阳早餐的六大“经典名肴”。但事实上这样单调的餐饮并不会浇灭学生冲食堂的热情,因为大部分人的节奏都是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你不抓紧,就要挨饿。

时千是个例外,他的书桌里永远存着几个代替饭的吐司和面包,喝的总是走廊尽头饮水机里的第一罐热水。咖啡粉也是必要的,想要完美坚持一个又一个星期的熬夜苦读,需要物质上的支持。

只是今天,时千并没有在做完一切琐事之后第一时间看书,而是对着桌上贴的课程表发呆。

星期三……今天下午就是校十佳歌手选拔赛了。

时千有些烦躁地用手指敲打书桌,把整张脸埋进臂弯里,十分懊恼为什么当初要答应苏羽鸥。

六点二十门外准时响起脚步声,聿的声音响起来,“又不吃早饭?”

“有存货,不慌。”时千没抬头,只是右手挥了挥,敷衍地招呼了一下。

“哟,每天精力充沛地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大忙人今天终于犯困了?”

声音闷闷:“没犯困,只是有点不想去看十佳歌手。”

“这好办啊。”

感觉桌子剧烈震动了一下,时千抬头见聿坐上了自己桌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又不是要你从头看到尾,让她知道你有在场证明不就完了。”

时千垂下眼睑,“有这个想法。”

聿一副教育他的样子,“怂什么,不想听就不想听了,你又不是她的谁谁谁。”

时千道:“嗯,我去琴房避避好了,希望熊猫不在。”

熊猫是他们的音乐老师,虽然是一个未婚的年轻男人,却因为常年熬夜而微微发胖,有明显的黑眼圈。时千虽然不是音乐生,但曾在学校大型晚会上弹过钢琴唱过歌,熊猫对他印象很深,每次遇见时千都会打一个乐呵的招呼。

高一那年的十佳歌手,他和羽鸥恋爱,搭档参加了比赛,练了好多歌,用一首《有点甜》海选进初赛,用一首《想你》摘得决赛桂冠。

她虽然谦虚,却很要强,她觉得有实力拿下的东西,就一定要拿下,唱歌对她来说也和学习成绩要好一样。时千深深地记得,她同他获得那年冠军时的,那张笑脸,洋溢着如同和煦春风一样的暖。他为成就了那样的她而感到骄傲。

可惜她父母发现了女儿早恋的事,并一口咬定一定会影响到高中重要的学习,全然不顾时千陪她一起学习,带给她了多大的成绩进步的事实。后来又听闻时千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就把事挑明了跟女儿说,必须分手。

这个世界的东西永远不是有心想得到,便可以实现的,而快乐不是可以间歇性获得的,而是一种消耗品,越成长越稀有——这是时千很小就明白得彻底的事。

苏羽鸥是很好的女孩子,不能耽误。

时千自己给自己发了一张好人卡。

所以在高二听说羽鸥与锐在一起后,时千漠然接受了现实。她是一个很容易受感动,也很希望有人爱她的女孩子,因为她家里人要求她学习放在第一位,并不理解她。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看着她能被别人好好爱着,似乎也不错。

先不提她家的苛刻,还要看林娜给他下的绊脚石。他能在高中这个相对自由的岁月里按本心喜欢过一个人,已然足够。

羽鸥写给他的信里说:“我一直觉得我们能够在一起,是因为我们都是长情的种子,只可惜,不能用我的青春年华陪你蹉跎到天涯。但是,你早已是a part of my soul.(我的一部分灵魂)”

是的,只不过羽鸥有了锐,而他把不多的聊天记录和照片偷偷存好,不再去向外人展示,成为了一个路人甲。

羽鸥给他的什么都好,都将长长久久地过去。

但只要看到她和锐的亲密,听见班上人起哄的尖叫声,他还是会失落地划破好几页草稿纸。

只要看耀眼的白炽灯把化了妆的她衬托得美艳,应援的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大鱼》轻柔的音乐响起,他还是会不顾眼睛地酸涩,偷偷记录下这个画面,再转身离开,不让人留意他的落寞。

看海天一色 听风起雨落

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

大鱼的翅膀 已经太辽阔

我松开时间的绳索

怕你飞远去 怕你离我而去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每一滴泪水 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进天空的河流

……

“我愿化作人间的风雨,永远陪在你身边。”

苏羽鸥闭眸说完最后一个字,盈盈微笑,鞠躬下台。所有人都欢呼着把她接回台下的座位,激动得尖叫:“羽鸥你也太牛了吧,当众对着锐说情话吗我靠!!”

羽鸥不答,只是笑着回应。环顾四周,忽然之间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她道:“时千呢……?”

“时千?他没来吧,没看到他人。”

活动大堂里人满为患,大堂外却空无一人,偶时有一片花瓣被风吹下,失落地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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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回头看可以,不要回头。

时千一个人踱步到了音乐训练中心,大部分人都为了比赛活动去做后勤了,音乐教室和钢琴房都空着。去办公室扫一眼,熊猫也不在。

时千不知道做什么,迷迷茫茫地站了一会,到书架前的沙发上坐下,又走到钢琴房,摩挲着钢琴发呆。

有温暖的阳光从窗边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着渺小的尘埃,突然之间,仿佛看见了很遥远的从前。可能是某个安静的午后,他在弹琴,北北缩在钢琴脚下睡觉,母亲在织毛衣。可能是他拿着笔在书房唰唰地写东西,记这记那,或是一篇文章,或是一两首小诗,记录所有珍贵的一切,但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鼻尖忽然有些酸涩,有什么情绪要忍不住涌出来了。轻轻掀开钢琴布,有节奏地踩起踏板,音律自由地在指尖跳动,奏响一曲《学不会》,奏响从前的故事。

你的痛苦我都心疼 想为你解决

挡开流言 紧握你手 想飞奔往前

……

总是学不会 再聪明一点

记得自我保护 必要时候讲些善意谎言

总是学不会 真爱也有现实面

不是谁情愿 就能够解决

……

——————————————————————————————

栩放轻了脚步,想看一眼钢琴房中人是谁,还想轻一点,再轻一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她不想打扰她所看见的那个正在吟唱的少年,时间渲染了他的黑发,以及光的触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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