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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莱市场站

打开一看,一瘦高的男子站在门外,侧左,右边站着一女孩,紫色的长发打了个马尾,手里推着一个行李箱。

“我看她在门外逗留了很久,说她住在这里,所以把她带上来了,你们认识吗?”瘦高的男子穿了一身警卫的服饰。

“真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打电话,”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谢谢你送她上来”瘦高的男子下了楼,她进了屋,拘泥地往沙发一坐,嘀咕道“我刚才打电话给你,一直占线!”

“刚才斯洁打电话给我,说你一直没有回学校,要了厂里朋友的电话,想联系你!”

“手机在车上丢了,新办了卡,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穿着蓝色的牛仔裤,上身一件白色短袖,西瓜子脸,脸上泛起红晕,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纤细的手相互触碰,湿冷的,“坐了很久的车吧,要不去躺一会?”

她端着水,半起身,站在门口,看着张果敢走进屋里拾掇着床上杂乱的衣服和被子,腾出了一块干净的凉席出来。

等他擦拭完凉席从屋里出来,桌子上放的杯子,水少了一半,她脱了鞋穿着白色袜子,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沙发靠近窗,风轻轻地吹着,发丝随风飘动,在她脸上浮游。发出的细微呼噜声,手垂在地下,触碰着地板。

他把她垂下的手放到肚脐处,轻轻地抬起她的头,放了个柔软的枕头。

口袋接连震动,收到几条短信,有一条是阿三发来的,“人接到了吗?怎么电话也没接?”

“接到了,累了,在休息!”

“那就好,刚才有人打电话给我,问我她的情况,怎么回事?”

“哦,可能是斯洁打的,她没有到学校,最近在找她,我会跟她联系的。”

“那就好,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她落在车上的手机有司机捡到了,我回头去拿回来,然后你找个时间过来拿一下或者我放进信封寄给你。”

“行,你先去拿回来,确定是她的我再过去拿”

“好,先这样!”

斯洁也发来短信,“怎么回事呀,我还是联系不上他,你能不能找一下他?”

“嗯,她现在很安全,手机丢了所以没有跟你联系,现在我不方便透露她的位置,等她醒来,她会联系你的。”

“醒来?发生什么事情了?要等到什么时候?”她似乎很着急的样子,直接打了电话,他捂着手机离开了客厅,躲进房间内。

“今晚给你答复好嘛?她累了,现在在休息?”

“你的意思是,她在你那里?你们居然住一起了?”

“她只是在这里歇一会而已,没有长住的意思。”

“我明白了,我不应该给你打这个电话”电话那头似乎带着哭腔,“所以那个男的是你对不对?你对她好就行了!”

她语无伦次地跳跃着话题,听得他一愣一愣的,“什么那个男的是我?你讲清楚啊!”

“不需要我讲,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在一起过?”

“有过一段时间”

“我就说嘛,她怎么会突然去一个陌生男人那里,我不要跟你讲了,等她醒了,叫她打电话给我!就这样”

她急忙地挂断了电话!

走出房间,她已经坐了起来,纤细的手指捂着头,抬眼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往嘴里灌水,“不想吃,坐了一天车,头晕晕!”

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起来,等他电话挂断才找了个借口起床,红着脸对他说,“我要嘘嘘,厕所在哪?”

他指着另一个门,她穿着他的拖鞋进到跟房间隔开的另一个空间。

等待的时间,在客厅上踱步,又往沙发上一坐,外面的风很大,望着窗外的风景,宽心许多,树叶被风吹得直摇晃,外面的天空也一下子暗了下来。等她从厕所走出来,已过了十几分钟,她在他身旁坐下。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她坐得笔直,双手平放在大腿上,把弄着套在手上的黑色绳子,眼睛盯着他,“你说吧!我听着。”

“斯洁知道你在我这里住下了,她很着急想联系到你,所以你最好给她打个电话。”

“她有说什么吗?”

“她猜到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也实话实说了。”

“你很介意吗?”她继续把弄着手上的绳子。

“不会,外面快天黑了,我待会带你出去吃饭吧!”

半天见她没有开口,低下了头,走进屋里嘀咕了一会,开着门从屋里出来,“打完电话了,她说过两天要过来!”

“好啊!”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奇表情,“走吧,去吃饭!”

在屋里很是闷热,走到楼下穿堂风温和了许多,出了小巷,整条大路的两旁都是店铺,小推车停在门口卖起卤味来。

“这里还挺多吃的!”

“还好啦,在这里感觉很有烟火气息”

两人平行走着,正准备过马路,一辆车突然闯了出来,他停住脚步,伸手拉着她的手,契合地往后一退,那辆车像一头疯牛,扎进人群,一个大转弯转进另一条小巷,那辆后面带车厢的电动三轮车,似乎从未减速,右手边加速的扶把,还绑着一条带颜色的布条,车一启动,那块布条伴着风飘荡。

“没吓到吧!”

她摇了摇头,“没事”

他松开手,往前走着,她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时不时地抬起头望着他。

“总算过来了,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想吃饭!”放眼望去街上的小摊位,围满了人。

“这个酱香饼还挺好吃的!”老板也是眼急手快,拿起刀来准备切着,只等他向他打招呼“两份”

“好勒!”把饼往称上一放,又取下放到案上,切得细小,纸袋包着,往饼中间插上两根签子递了过来。

她似乎也很想尝试一下,接过了纸袋,“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他边吃边说道“这家酱香饼最好吃了!我有空就会过来买!成天呆在厂里,吃不到这些吧!”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想吃,厂门口那个甜粿发糕了。”

“那你当我没说,哈哈,这里没有卖这种!”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下脚步,“找个店坐吧!然后想想要吃点什么好!”

“可是,我吃饱了呢!”她把袋子往桶里一放,掏出纸巾抹了抹嘴,“那你还想吃什么吗?”

“我带你去一家很好吃的汤粉店,就在前面!”这家店招牌倒不显眼,位置处于人流密集的十字路口,是两个年轻夫妇开的一家店,店家有两个小孩子,在张果敢看来,以家庭个体开的店,大多比较干净,因为他们的小孩,吃饭用的都是同样的食材。

两人落座,小声问道“看看墙上的菜单,吃点什么?”

“嗯,来个汤面吧!不要葱!”

进门就可以看到炉灶,通常是老板娘站在门口负责汤类调配,形态像是一个小推车,底下有轮子,车子贴着各种汤类的各种价格,整个店里只有四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有一面堵着墙,座位头顶上都钉着一台黑色的风扇,往里走有一个小门,是后厨,是老板掌勺的地方。

“那我来个汤河粉!”这个点,吃饭的人并不多,路上的人也是三三两两,点的汤面端上来之后。

她拿起汤匙小心地呷了口清汤,原本无精打采,满脸疲惫倦意侵袭入脑的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又连喝几口“这个汤,真好喝!”

“好喝吧!我刚过来的第一晚就是来这里吃的,这条街还有好多好吃的,一天换一家都可以吃上一个月了。”

“可是我过几天打算回学校了。”

“没关系啊!你可以周末过来!”

她放下汤匙,把碗里的汤喝得精光,清菜和肉面都没有动。

“光喝汤呀,要不叫老板再给你加碗汤!”

“老板娘,再给加点汤呗!”他站起身来,端走她面前的碗,老板娘拿起手中的大汤勺伸进滚烫的锅里在碗里添了满满一勺。

“满满当当的”那碗汤面,又放到她面前,她的手往肚子上比划了一会。

他心领神会“没事,待会再吃。”

她一脸轻松地用筷子搅拌着他那碗粉条,“你快吃,都坨了!”

“好勒,对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呀,我以为你们两人坐大车回学校了呢!”

“本来是一起走的,车走了半路才想起,有些东西落在宿舍里了,就在半路下车了,但是我又不认识回去的路,走了好久的路,才遇上一辆摩的把我送到厂门口。”

“幸好你还记得厂名,不然都不知道找谁了呢!”

“结果着急下车,手机又落车上了,真是郁闷!”她一脸委屈的样子。

“没事,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安全就好,你闺蜜一直找我要人,还好厂里有认识的人,才联系上你!”

“人?哦,你说那个长着络腮胡的大叔吗?是他送我去车站的!”

“络腮胡?哦,你说的那个是冶组长吧!不是我朋友阿三送你去的吗?”

“我不知道名字欸,我找完东西,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等车,厂里那个大叔开着电瓶车从里面出来,本来开出去一段路了,见我站在门口,又转了回来,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去车站,他说,他家住在车站附近就稍我一程了!”

“哦,行!”

感到困惑的他打开手机,从碗里挑了一筷子粉条,嗦了一口,屏幕开了又暗了下去彻底按不动,发出了电量低的提示音。

"没电了吗?"她把她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推了过来,“打工刚好买了这部手机。"

他又把粉色翻盖手机推了回去“没事,不急,回去充!"

面前的粉条,用筷子一夹已经糊掉了,扒拉了几口,倒觉得有别样的味道,把那碗坨了的粉条吃得干干净净。

“对了,带你们去厂里的中介,中毒住院了!"

“我也听说了!就是那个老是搞破坏的人,活该"

天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大多人背着包,在门口驻足,抬头望着贴在墙上金字的菜单。

付了钱,两人从侧门离开,侧门连同小巷,地面很是阴湿,成人用品店的发光招牌也高挂在巷口处,走进巷子全无信号,头顶上蜘蛛网般的电线交叉盘旋,分布到各个房间,有的甚至从窗户接进屋内。

出租屋楼下整齐地放着四个黑色垃圾桶,肥硕的棕色老鼠四处觅食,见了人也不害怕,四处翻着食物残渣,猫躺在台阶上,眯着眼睛,人一走近伸了伸懒腰,舞弄着爪子,退到墙角撒了泡尿。

她拉着他的衣角,躲在身后,那只短尾嘴巴黑黑的虎纹猫,像个卫兵般凶狠地站在墙角咧着尖牙,身上的毛发打了结,脏兮兮的,张果敢一跺脚,水泥地微微震动,它吓得跑到另一个上坡舔舐着毛发。一边伸着爪子舔着爪上的毛发,眼睛斜视两人。

“这里好怪啊,刚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这些!“

“刚才带你走的是另一条路,另一边还算干净些,每天凌晨都有环卫工拿着笤帚扫街。”

“那下次我不要走这条路了,我说怎么跟我刚来的时候不一样呢?”

她哆嗦着,身体本能地发颤,打开大门,跺着脚一口气爬了两层“楼下老鼠好多啊!感觉把吃的东西要重新吐出来了,太反胃了。”进了屋,拿起水杯倒满了水,漱了漱口。

“不去想它就行了!”

可能嘴里含的水太久,呛得她满脸通红,一个劲地跑进洗涑台呕了半天。

抽了几张纸巾,递到她面前,她无力地接过纸巾,拍打她的后背,“没事吧!”

“哕……”整个楼道都听到干呕的声音。

过一会儿,她脸色苍白地扶着墙,慢慢地挪步到客厅,瘫坐在灰色柔软的沙发上,叹了口气,“哎,那杯水,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他站在房门口,瞧着沙发上嘴唇发白的她,光线的原因,下半身黑色的裤子与房间的格调融合在一起,不仔细看,只能见到白色的衬衣和一个会说话的脑袋。

她脱了鞋子,倒在沙发上,眼睛撇了一眼站在房门口的张果敢,吓得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从沙发上翻了下来,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他向前一站,伸出手打算把她从地板上拉起来。

她犹豫地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腕,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没摔到哪里吧!去床上睡吧!”

“你刚才好可怕,我就看到你的上半身,顶着个脑袋在跟我说话,吓死我了!”

“你是太累了吧!出现幻觉了,快去睡觉!”她点了点头,但还抓着他的手不放,“我们还能回去吗?”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

“只要我们能克服困难,一定回得去的!晚上我睡沙发,你睡床上!我也困了!早点休息”

“你刚才说的,我们要回到以前的关系!”

“知道啦!”他把她推进屋里,自个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窗外皓月当空,眯起眼来,呼呼睡去,睡到半夜忽觉胸口发闷,心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般,快喘不过气来了,正打算起身,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像被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压在身上。

眼睛努力睁开,连睁了两次才发现是梦中梦,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起来倒了杯水,凉水灌进肚子,听到屋内有微弱的哭泣声,推开虚掩的门,她坐在床上低着头,哭了起来。

坐在床边,把她抱进怀里,“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哭了?”

“我刚才要醒过来,一直醒不过来,吓死我了!”她抱着他的腰,小声哭了起来,

“我在呢!没事了,可能是压力太大了!”

她努力止住声音,沙哑的声音说道“吵到你了,你快去睡吧!我自个坐一会就好了!”

“没事,你要是不敢睡,我就坐在这里陪你!”

她侧身躺下,脸朝里,有一句没有一句地说着话,“你说,那天过后,你有没有想过我?”

“那天我买了一箱啤酒独自喝了一宿,然后在宿舍躺了两天!”

“嗯,以后不准你喝酒了!”

他打着瞌睡答应着,“行,听你的。”手搭在草席上撑了一会,实在困得不行,躺下睡着了。睡着睡着,突然一只腿搭在他身上,见她翻过身平躺着伸开手脚,差点一拳打在他脸上,抬头想起来,实在疲乏了,挣扎了一会,又躺下了。

轻轻地凑到她耳边,哈着气“小娇,睡着了吗?”

她别过脸去,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早晨,她穿着粉色的吊带睡裙,站在镜子前,揉着惺忪浮肿的眼袋,大喊了一声,“啊,我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张果敢眯着眼从缝隙中瞥到站在床前朦胧的背影,拉过薄被子蒙在头上,整个人包得像鸡肉卷一般,从床边往里滚,贴着墙,砰的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房间的角落。

她转身只看到他把上半身包进那条浅色的被子里,只露了双脚在外头。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她爬上床,把被子从他身上拉开一个角,把脑袋露出来,摸着他的额头,“是不是撞到这里了?”

“没事”他抓着她的手腕,放在胸口上,又闭上眼睛。

“欸,快起来!成天就知道睡觉”晃着他的身体,他翻了身踢了踢腿,“还早着呢,再睡一会!”

“快给我起来”她拉着他的手臂,脚踩在他的背上,丝毫拽不动他!

“好啦,起来了!”他又滚向床边,从被子里钻出来,脚碰着冰凉的地板,垂下眼睑,盯着她脚下套着的那双人字拖!

她见他下床,还磨蹭着,把他从屋里推了出去!

他郁闷地坐在沙发上,她关好了房门,把那身睡裙换了,塞进房间门后拴着的袋子里,又开了门。

原本无精打采,打着哈欠的他,见她穿着短裤和白色上衣,一下子精神了不少,“想换衣服就说嘛!又不是没见过。”

“你给我闭嘴!”她气鼓鼓地走到他跟前,往他大腿处掐了一下。

他大叫一声,抬起腿搓着发红的部位,沙发空出半截的位置出来,她坐了下去,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回短信。

他搂着她的肩膀,盯着短信里的内容,“我待会就到了,你收拾好了吗?”

“她是一个人吗?”

“没说几个人!没事,我看到楼下有个砂锅粥,可以去那里!”

“那个店晚上才开呢,现在大中午的。”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来了”她套着那双不合脚的拖鞋,跳着一把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陌生的男子,很壮,斯洁站在前面,跟他们对比下,显得很娇小。

拉着斯洁的手,把她拉进屋里,然后把门关剩一条缝隙,“你们找谁?”

门外两人都没有回应,转身下了楼,她只好把门关上又加了一道锁。

坐在沙发上的张果敢,见斯洁进了屋,两人对眼神对视,会心一笑,“你们聊,我换个衣服!”

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带上了门。

“外面那两个人是谁啊,是跟你一起来的吗?”小娇好奇的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不要紧张哦,就是问些事情而已”斯洁坐在沙发上,胡小娇倒了水递给她。

“什么事啊,需要找我们!”

“就那个中介啊,有人在他宿舍门口放了一袋糖果,结果被他拿去吃了,中毒进医院了,现在怀疑是有人故意投毒呢!”

“嗯,他中毒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激动得嚷得很大声。

“怎么了?怎么了?”张果敢从房间跑了出来,看她激动通红的脸颊“聊的好好的,怎么了?”

斯洁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给他听“哦,这事啊!我们都没有什么交集!学生都问了?”

“同层楼的都问了!他们跑来学校找了我几次!他们现在楼下等,就问几个问题就行!”

胡小娇向他发出救助的眼神,“没事,有我呢!”

三个人收拾了东西下了楼,那两个民警站在小巷等着,“你好,是张果敢和胡小娇吗?我核实下身份!”

“是我们没错了!”

“那边有个公园,有个凉亭,没什么人,到那边去吧!”

拿着记录簿的男子提出了建议。

两人对视了一眼“可以啊!就到那边吧!”

一齐坐在凉亭上的石凳上,斯洁坐得很远,对话题并不感兴趣,低着头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

“我们这次来呢,主要是想问一下张先生的同事,阿三,我们去过你们工作的地点和宿舍做了一些调查,全工厂正式员工是261人,暑期期间参与工作的学生有503人。这个阿三,一直有出勤记录,但是厂里的人都没有见过这个人。我们通过纸卡的指纹比对,考勤纸卡只有一个人的指纹,那就是你的。”

你离开工厂之后,阿三就没有任何考勤记录了,我们可不可以这样认为,阿三就是你本人的考勤卡呢?

张果敢愣了一会“阿三是我朋友,一起在机房工作的,我们工作时间并不固定,并不需要考勤打卡。至于你说的考勤纸卡,可能是我个人习惯性的一种操作,那种卡片只能记录我们去过机房,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们有一个疑团,你一直都说见过阿三,但是走访了305宿舍,问了宿舍里的人,他们并没有见过阿三的人!”

“不可能,他就睡在进边的右手边那张床上。”

“门边的床位,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我们拍了照片,你可以看看!”

他瞳孔放大,盯着桌子上的黑白照片,摄影师站在门外拍摄着堆放着杂物的硬纸板床,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个细节,连那节生锈的手把梯都一模一样。

这张床,很是熟悉,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他抚摸着照片,手指停留在显出的床板,那般触感如同亲临现场,他闭上眼睛,仔细地回忆着往日的情景,阿三夸张的动作和热情的问候,原本严肃的面部表情,露出了愉悦的微笑,洁白的牙齿也从嘴唇慢慢地爬了上来。

头顶上茂密的枝叶散落下不均匀的光,分布在他的脸上,那些光的形状,就像叶子一般,光晕带着彩色颗粒转动着,他感到脸上炙热般的疼痛,拿手护着左脸,眼睑微微张开,那束光毫不客气地又照在他的眼睛上,风一吹,枝叶摆动着,落下了两片枯黄的叶子,一片落在他的肩膀上,另一片则落在那便衣摊开在石桌子上棕色封皮白色纸张的页缝中。

胡小娇坐在石椅上,双手撑着脸颊,抬头望着禁闭双眸的张果敢,直到叶子落在他的肩膀上她才伸出两根手指,嫌弃地夹着那片黄叶子丢在地上,阴凉的树荫下,使她有些犯困,强忍着困意,手托着脸颊,那带着胶原蛋白的脸上挤出两块嘟嘟的肉来。

突然他开口说话了,“就是他,没错了,这张床我无数次地见过,生锈的手扶梯也从来没有被修理过。”

坐在本子面前的便衣说道“你见过阿三,也说过话,我们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黑人,理着平短发 喜欢穿红色的上衣,穿一双老爹牌人字拖,会说国语,说话的时候会用夸张的手势,他现在应该在机房才对!他跟我说过,过一段时间会买车票坐火车回家!”

“你知不知道,在你离开之前,机房只有你一个人在做事?并没有其他所谓的人,也就是说,你说的阿三,并没有权利进入机房!”

“不可能啊!我偶尔躺在宿舍休息,还是阿三给我带饭的,也是他替我值班的!”

他们见问不出什么来,于是转向正犯困的胡小娇,“你跟胡浩应该认识吧!你们在一起拍过拖,也进入过他的宿舍,我想这袋糖你应该很熟悉!”

原以为他真会拿一包糖果出来,却没想到,他还是从本子里抽出了两张黑白照片出来,放到她面前,她看到照片上的袋子,一下子没了睡意。

“我的确认识他,不过处了一段时间就分开了,这个袋子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没有拆开,他不在宿舍,所以放门口了。”

她刚说完话,玩着手机的蔡斯洁,从石椅子上差点翻滚下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斜视地瞥了一眼张果敢,想从他脸上见到他听到这话的反应,他似乎是没有听清,还是假装不在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那两张黑白照片。

张果敢看了照片,心想着,这不是阿三老家的特产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想吃他还不让,小气得很。

手放在文件袋上的男子,似乎有了点眉头,“你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抬头望了一眼张果敢,吱唔着说着“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好,我们换个话题!”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工厂的?”

“八月二十号我和斯洁坐了同一辆大巴离开的!”

“中途你有下车吗?”

“车子行驶到一半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东西忘记在宿舍里了,中途下车回去拿了,那天晚上就坐车走了!”

“厂里最晚走的那批学生工是八月二十六号早上走的,但是八月二十七号的晚上,有人看到一个女生出现在宿舍楼!个头穿着和你很相似!”

“相似的东西多了,就算我二十七号还在宿舍楼,也不能代表什么呀!”

“问题就在这里,张先生是二十八号离开工厂的,胡浩是二十九号晚上中毒的,而你是在三十号早上才从厂里出发到这里的!我说的对不对?”

“如果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是不会来找你们的,袋子上有三个人的指纹,你说是他送给你的糖果,有你们两个人的指纹是很正常的,但是偏偏这个袋子上出现了第三个人的指纹!”

他转向张果敢,“也可以这么假设,放在门口的糖果,本来是没问题的,但是过程中,里面的东西被人调包了!一个正常的人,是不可能明知里面有毒还会吃的!所以胡浩排除了这个嫌疑!”

“从厂里听到一些关于张先生和胡浩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当然这些也并不能表明,你们之间的矛盾会上升到投毒的程度!但是,第三个人的指纹里,有一个是你的!”

“我见过这个袋子,出现在阿三的宿舍里的,他老家给他带了特产,我好奇看了里面的东西,但是我想不明白,这个袋子为什么会落到胡浩的手中!”张果敢听到袋子上有他的指纹后,趔趄地倒退了一步!

“你一直提起阿三,但是阿三存不存在还是另外一回事,我们也联系不上他,你说的话,没有人可以证明,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你见过他!至于袋子是不是他的,我们只检测到三个人的指纹!”

胡小娇捂着耳朵,“够了,这个袋子是我叫他拿去男生宿舍门口放的。”

另一个男子起身,接了个电话,嘀咕了一会,又重新坐了下来,又跟旁边的男子嘀咕了几句“医院来电话了,刚刚脱离了危险期!”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有什么情况,咱们再联系!”

那两个男子站起身来,收拾好文件,走出公园,他们的车就停在旁边,三人或坐着或站着,一直目送那辆车离开。

三人沉默着,斯洁看着两人,站起身来伸了下懒腰,“走吧!去吃点东西!”

胡小娇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囔道“总算结束了,我听了都快睡着了!这算什么事啊!”

她趴了一会,又抬起头来,拨弄着站在旁边的张果敢,见他站得入神,“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阿三是不是真的不存在呢?但是那个袋子我是真的见过!”

“哎呀,那种袋子的包装,外面一大堆啦!很常见的,你可能是在厂里待太久了,多出来见一见世面!”

“真的吗?那种袋子,很常见?”

“是啦!别想太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太少接触外界了!”

“那你就趁这段时间,多出来逛逛呗!”

斯洁捂着肚子,“你们俩别腻歪了,我饿死了!”

“走吧!这个点,挺尴尬的,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他走在前面,衣服被盘旋在铁门上的青刺扎了一个小洞,原本已经走出铁门的他,又不得不停下,把那倒刺,又拆了一圈,塞进门缝里。

“这里怪阴森的,还是快点走吧!”地上落满的枯叶像是多年没有清理的样子,这个废弃公园里的器材也早已生锈,放眼望去,只有他们三人站在这里,一阵风吹过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们两人也陆续从废弃的公园走了出来,走到大街,身上那股凉意才渐渐散去,热气一下子席卷开来,汗渗透着,在衣服上显露出了斑斑点点。

三人走进一家甜品店,点了些小吃和糖水,“他们不会再回来吧?”胡小娇问道。

“说不准!多亏你不在学校,他们都找了我好几次了!”斯洁已把面前的那一碗凉粿一口气吃完了又接着拿起一碗冰镇豆腐脑,从透明的盒子里,舀了一勺白糖洒在上面,大口吃了起来。

抬头盯着对坐的两人!

“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

“不多,不多!”胡小娇把自己那份也推到她面前。

“对了,他们都问你什么了?”

“就问一些,跟胡浩有关的事情,就在厂里谁跟他有矛盾或者走得比较近的!”

“就这些吗?”

“哦,对,他们还反复提到了阿三,但是我没有见过这个人,我听你提起过他,所以他们就叫我带他们来见你了!”

胡小娇带着怨恨的眼神白了他一眼,“谁叫你这么多嘴的,我才不管那个阿三是谁呢!真是烦人!”

“就在厂里,比较好的同事,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他到底在哪里?怎么没有人见过他?”斯洁好奇地问他。

“应该在厂里呀!不过他很有可能是去车站买票了,他说过段时间要坐火车回老家的。”

“回家?”蔡斯洁和胡小娇异口同声诧异地喊了出来!

店里的店员,掀开后厨的帘子,跑了出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柜台前打量着他们三人,又慢悠悠地逛到他们桌前,小声说道“三位,麻烦你们小点声,”指着钉在墙上的时钟(下午三点)“这个点,我们店员正在休息!”

“行,我们小声点!”

店员又掀开帘子,跑进后厨。

“他不会是要潜逃吧?”蔡斯洁捂着嘴,小声说道。

“说啥呢!他们只是提起他,又没说他就是凶手!人家想回家就回家呗!”

“反正我们姐妹俩,没有见过他,他们有事情也只会来找你!你去跟他们解释吧!”

“你们叛变得也太快了吧!”

两人笑嘻嘻也不说话,把桌上的烤串往嘴里塞,还互相喂对方,三人应付了一顿饭,走到外街,街上依旧没有什么人,小娇捂着打哈欠的嘴,眼眶噙着泪,少许血丝布在眼球。

“困了?回宿舍休息下?”他关心地问道。

“别闹,我带斯洁随便逛逛,你要回,就先回吧!”胡小娇挽着斯洁的手,侧着脸冲着低下头的张果敢说道。

“行,你们两姐妹去逛吧!天黑了,我回家收衣服!”

她们手挽着手,往大路走去,他则慢悠悠地拐进内巷,抄着近道,回到宿舍楼下,那高挂在巷口上方,闪着走马灯写着成人用品的牌子,依旧那样醒目。他故意低下头,加紧了脚步,走到有点陡的上坡,那只脏兮兮毛发打结的黑猫,并不在这儿,他拿着感应卡打开了门,径直地往楼梯走去。

刚迈上一台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听声音是短信,随即掏出手机盯了一会亮着白色的屏幕,是阿三发来的短信。

内容大概如下:早上去车站买好车票了,这趟车一个月才售一次票,只有明天下午的车程,我买了,希望你能来,我在莱市场进站。

他看到信息之后,并不急着回信息,而是把信息转发给了蔡斯洁,回到家躺在沙发上,因为昨晚睡得不好,发完信息,竟睡了过去。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屋里已经全暗了下来,见不到一丝光源,外面一片漆黑,看了会手机,连忙给阿三回了信息:明天下午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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