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坐着也不吃东西,盯着我看了一晚上。
“你怎么不吃?”我问道。
她把她那碗推到我面前,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多吃点!”
可能她看到我连汤都喝光了,才把那碗推到我面前。
“那我不客气了。”
我又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了了,这时她又抱着碗说,“我现在饿了。”
我又把那碗给她推了回去。
一路上,胀得很,两个人在外面瞎逛,逛了很久才回去。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我从未如此感到轻松和自在。
她跟阿三是住在同一栋楼的,我正要去看阿三,所以把她送到了宿舍门口,女生宿舍都在楼道拐角处,离饮水机最近的地方。她的宿舍只跟男生宿舍十几步远。
我本想敲开阿三宿舍的房门,但看到门缝下没有光了,趴在窗前往里瞧,宿舍已经关灯了,我心想今天怎么这么早,没有人打牌,平时要打到凌晨两三点才睡下的。
看了半天,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是个值勤的高个子他弯着腰,也朝着窗里面瞧了瞧,然后转过头来“哪个宿舍的?大半夜不睡觉,趴在窗口看什么?”
“过来找人。”
“找谁?”
“阿三”
他愣了一会,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哪有人取这种名字的?
就那个黑人,全厂就这一个外国工程师。
他拿着对讲机跟人交流着,“305这里有个半夜找人的,找个叫阿三的外国工程师。”
过了一会,对讲机回道“有这个人,太晚了,叫他明天再来!”
那高个子又对我重复了一遍“今天太晚了,明天早点来。”
好的。
我心里一直犯嘀咕,什么时候出现这帮巡逻的,别人每天打牌到凌晨,也不管管,这倒好,我一找人,就有人出现了。
阿三虽然是个工程师,但是他找错了工作,这个厂里根本没有这种岗位,他还会维护机器,所以就留了下来。
我只好走回去,我的宿舍并不在工厂里,离得有些远,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出了工厂大门,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只有路边的广告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经过人行道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坐在一家工厂外,吃着面包和牛奶,这些人是刚上完晚班正在吃饭的。我想不通的是,凌晨一两点吃面包牛奶的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我默默走着,离他们只有几米,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他们脸上亮着光。
我回到宿舍,感到一丝丝的倦意倒在床上,再一睁眼,熙熙攘攘的脚步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天已大亮,厨房锅碗瓢盆的声响,又同往日一般,开始热闹起来!
上次跟领班的呛话之后,又去过一次他的办公室,见他坐在办公椅上眯着眼睛,把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放在显眼的地方,聊了些家常话,没有其他。
我准备去厨房拿两个包子到楼下,然后骑着那辆电瓶车去厂里。拿定主意,于是翻身下床。
进出厨房十秒不到,就已经把包子装进袋子里。但我通过透明玻璃门时,依稀注意到,餐桌前坐了一位女生,平时都是一些大老爷们,不可能有女生坐在餐桌前,我走得很匆忙没有看清楚脸,但是那种朦胧的好奇心一直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是真的,有一个男的穿得粉粉的,坐在餐桌前优雅地进食,那我肯定要掀起板凳给他头上来上一下。
所以我断定那肯定是个女生!
下了楼,在解开电瓶车上阿三准备的那条拴狗的大铁链时,我忽然觉得有些小尴尬,在没有人的时候,我倒觉得无所谓,一旦,周围人来人往的时候,我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能把一辆车从头到尾,跟锁犯人一样,严严实实地绑在树上,那可真是叹为观止!
我只好假装四周无人,解开铁链。
骑在路上遇到很多学生,他们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有的骑车、也有的走路,那一刻我仿佛像一名要上学的学生。我又感到一丝的骄傲,但是我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毕竟校门口拿着刀棍正准备干架的场面,倒是不多见,我一向厌恶这些地痞流氓,但我又不好出手干预,毕竟劝架的往往被打得最惨。
我直接把车开到阿三的宿舍楼下,停在篮球场的中间,因为我知道大早上不会有人起来打球的,跑上楼去,这时305宿舍门口站着几个穿白衣服的人,堵在门口,四周拉上了警戒线,我过不去,只好坐在楼梯等着,起得有点早,就把包子拿出来啃。
斯洁穿着粉红色的睡衣走出宿舍到楼道的饮水机打水,身材有些微胖的她,一袭卷长发显得很有魅力,我正想打招呼,她没有发现我,也就作罢。
过了一会,有人在我身旁坐下,我没有理会他,直到那杯水递到我面前,我微微抬眼,是阿三,我笑着接过杯子,又用余光瞥了一眼他的手,突然发现他的手怎么那么白嫩,很像女人的手。
我放下杯子,又看了一眼递给我杯子的人,不是阿三,而是斯洁,她的眼睛很温柔地看着我“怎么了?”然后左看右看,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难道刚才是我看走眼了?手捧着水杯一直在抖,又喝了一口水,“没什么,想起了一个人。”
她把头凑到我跟前,跟我贴得很近,“想起了什么人?”然后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
这时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抬着担架下了楼,担架上躺着一个人,被白布蒙着。“对不起,我要去看一下我朋友。”我轻轻推开她,跑着进305宿舍,整间宿舍很寂静,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坐在床上发呆。
我看了看阿三的床,人不见了,只剩下那张破旧的草席和薄被子。
“阿三”我大声叫着,径直地走进宿舍,每一张床都翻了个遍,坐在床上的人惊愕地看着我,但又不开口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