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街上，从荷包里掏出两文钱递给店老板，“刘叔，两个馒头。”
“小云啊，你的腿都这样了，还不吃点好的吗？”刘叔有些看不过去，不过这世道，谁比谁都不敢过，“你这要是落疾了可不好，你娘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你要是瘸了，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云乔嘿嘿一笑，“没关系，刘叔，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我明天上山去看看，趁着雪落下之前去多拣点柴，不然这个冬天可难过去了。”
“你这孩子注意点。”刘叔嘱咐她，云乔才和自己女儿一般大。
“谢谢刘叔。” 云乔接过刘叔包好的馒头，又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回去。
这是陈国的边陲小镇，每年雨水甚少，收成也不好，云乔把一个馒头藏进了柴房，剩下的一个馒头留着吃，此时她坐在云夫人的房间门口外，慢慢吃着馒头，小口的往嘴里塞，试图翘个二郎腿都做不到。叹了口气，转身回房间里，坐在椅子上，云夫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刚去买馒头的时候，帮你叫了张大夫，你也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云乔撕下了一点馒头塞嘴里，房间里只有她的咀嚼声，只剩下半个馒头的时候，一点点撕了泡在茶水里，“你应该还想见你的亲生女儿吧，想见她就活下去。”
云乔用筷子捣了捣碗里被泡化的馒头碎，拿到云夫人面前，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给她。
“你看我对你多好，从来都不会拿着外面的棍子打你。”床上的人只能听她说话，说多了，云乔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碗里的茶泡馒头喂完后，云乔拄着拐杖出门晒衣服。
把所有的衣服晾好了以后，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冬天很少有这么暖的太阳。
半个月以前，云夫人在外面摔了一跤，被好心人抬了回来，从此躺在床上动不得。云乔从柴房出来，看着他们把人抬进房间，不过她什么话都没说，又回了柴房。云乔心情好了，就给她换换衣服，心情不好了，几天不管她，任由她在床上不能动弹。
刚过晌午张大夫来了，提着他的问诊箱， 给云夫人看过病之后写了些药方。云乔笑着付了诊金，把大夫送出了门。
云乔关了门，把药方放在桌上，用茶杯压着。
“云夫人啊，我要离开这里了，你的好朋友明天应该要来看你了，你之前对我不好，也别指望我能对你好点了，你看你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我没把你搬到柴房算好了。我连你的钱都没拿，不然你后半生可不好过了。”云乔絮絮叨叨，转身把窗户都打开通风，“希望你的好朋友能照顾好你。再也不见了，云曼夫人。”
翌日黎明，云乔将自己乔装成了一个少年，背上行囊，离开了坪镇。
天大地大，自由最大。
听坪镇上的人说，顺着水源走，能到达下一个小镇。
溪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云乔认命地爬上了山，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山洞。稍作整理之后，在山洞里生起了小火，思索再三，她决定背着行囊去取水。
可没想到溪边看到了另一个少年，他也拿着水囊，用眼罩遮住了一只眼睛，穿着棉服在那儿取水。云乔敢确认，这个人不是坪镇上的人，镇上没有他这么好看的人，他背上背着弓箭，像是打猎的人。
云乔踩在地上嘎吱嘎吱，少年看向她这边，又不说话，取了水又让路。云乔取了水回山洞里，少年一言不发跟在她后面。
“你干嘛跟着我？”云乔忍不住地问，若他是坏人怎么办，若是他心怀不轨该怎么办？
少年的声音如同山上的雪一样冷，“安全。”
“你是来打猎的人吗？”
“算是吧。”
“你有名字吗？”
“白渺。”
“你从哪儿来？”
“很远的地方。”
“你要去干嘛？”
“找个人。”
两个人一问一答，就这样，云乔把他带回了山洞，白渺主动从背上的包裹里取出随身储存的肉干，递给云乔。
云乔接过把包裹打开，发现是猪肉干，先取了一个递给白渺，他当着她的面吃下去了之后，她才吃下去。
她也把馒头拿出来，放在火上烤了吃。外面的雪愈下愈大，两个人就着山里的火取暖。云乔有些后悔今天走了，若是这雪再下两日，大雪封山，他们就不好走了。
“白渺，你给我讲讲路上的见闻吧，我想知道外面世界的样子。”
坪镇上，云曼的好朋友叶夫人带着自己的婢女来到了云家，这里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没人打理了，哪儿都不干净。
"云妹妹，听说你病了，我来看你了。"叶夫人捂嘴笑，“呵呵，妹妹躺在床上还有个养女照顾你，一定很放心吧，不像我，每天还要为我的儿女操持。”
昔日要好的两人如今撕下面具，所有的阴私浮出表面。
“夫人，云夫人躺在床上，确实不得动弹了。”叶夫人冷笑一声，“云曼啊云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叶夫人悄悄伏在云曼耳边，“你女儿的荣华富贵，我女儿去替你接手了，你在九泉之下可要安心，我女儿一定会善待你女儿的。”
“小雀，去给我找，齐王府的玉佩。”
“是，夫人。”小雀到处翻找，在床底下的盒子里找到了齐王府的玉佩，“夫人，找到了。”
小雀尽量隐藏起来自己的害怕，从前他们是姐妹，现在，云曼是叶夫人的垫脚石。而如今陪着叶夫人来的小雀，只是叶夫人的弃子。
“我听说那丫头上山捡柴了，也难得你，对人家不好，人家只能靠自己了。”叶夫人仔细地检查玉佩，确认了是齐王府地旧物，“今夜大雪，也不知道那丫头能不能回来了。”
而躺在床上的云曼一听大雪，反倒有些开心，那丫头一定会死在路上的。
“妹妹，我要走了，等我的女儿成了齐王府的郡主，我再回来祭拜你。”
叶夫人拿着玉佩在云曼眼前甩了甩，带着小雀离开了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