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舟,阿舟……”盛一舟听见声音从耳边响起,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竭力地抬起眼皮看向声音的来源,结果一片阳光刺进眼睛。
慌忙闭眼晃了晃脑袋,再睁眼时眼中的重影逐渐重叠了起来,盛一舟看到面前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帅气的脸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容,他又闭上了眼睛,没好气道:“干嘛啊,别打扰我睡觉。”
“睡个屁,都放学了!”虞诚笑骂,直接绕到了盛一舟背后把双臂从他腋下穿过,
“起——”
“诶诶,知道了知道了,放我下来。”刚闭上眼睛的盛一舟只得再次睁开眼睛求饶,在高高壮壮的虞诚面前就像只鸡一样没有反抗之力,哦不对,鸡起码还能叫两声,他连求饶的语气都挺虚弱的。其实盛一舟也挺郁闷的,同龄人都快发育完全了他却还和没发育一样。
【不会长不高了吧?】他偶尔会担心。
“你又睡了一下午,老师都懒得管你了。”放下盛一舟后,虞诚打量了一下他脸上的红印,无情嘲笑。
“我就算在睡觉都知道这一下午你都在那给苏珂珂写肉麻的情书,你写不腻吗?”盛一舟非常了解死党的尿性,果断反击。
双方互换一击,奈何对方脸皮都厚如城墙,未伤分毫,不分胜负,反而在笑声中开始整理书包。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走光了,盛一舟看了下教室的钟表,表情古怪起来,心想:【好家伙,居然已经五点半了,虞诚这家伙是和人家苏珂珂腻歪了多久才来叫我,苏珂珂平时那么矜持的女孩为什么就吃虞诚这套,hetui,狗男女!】
旁边虞诚仿佛感受到了盛一舟的鄙夷,面色不善,看着盛一舟的腋下蠢蠢欲动:“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
……
秋老虎凶猛,哪怕已经入秋,傍晚的阳光依然像正午一样照亮整个教室,窗外依然依稀有着夏天的蝉叫,头顶卖力嘎吱嘎吱的电扇也没有驱散一丝炎热。
带着对虞诚的鄙视,盛一舟一本一本地往书包里塞着作业本,旁边虞诚看见忍不住打趣:“带那么多书回去干嘛,你又不写。”
“带不带是一回事,写不写又是另一回事情了嘛,这是态度问题~”盛一舟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对虞诚灌输着不良思想,随意地和他扯着皮。
虞诚和盛一舟的座位都被安排在后排。
原本盛一舟是被安排在前排的,奈何这个家伙明明成绩不错,但是一天七节课里面有五节课都在睡觉,老师们为了不让他影响到其他同学,只能把他调到了后面。
而虞诚则单纯是因为他182的身高。
“你不听课不写作业为什么能考那么好?我那么努力才能考的和你差不多。”虞诚羡慕地问道。
盛一舟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懒洋洋地回答道:“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不喜欢学校里这种上课的气氛,这些课程我都已经在家自学过了,一定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只能说是天赋了~”虞诚“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只能感慨老天的不公,居然把那么好的天赋交到了一个那么懒的人身上。
盛一舟见虞诚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将最后一本书塞进了书包,瞥了一眼自己的座位,说出了一句中二的台词:“都说后排靠窗,王的故乡,我怎么没有要变成王的感觉,难道是我还没有觉醒?”
“呵,动漫小说里的套路你也信。”虞诚发现破绽,发起了第二轮攻击。
“……”
但盛一舟却罕见地没有搭他的茬。
虞诚迟迟没有等到回答,疑惑地停下了整理书包的动作,转头看向盛一舟,却发现盛一舟表情呆滞,直直地看向前方。
“喂,喂,阿舟,没事吧?!”虞诚看向盛一舟望着的方向却什么也没看到,疑惑的情绪转变成了担心,过来拍了拍盛一舟的肩膀。
“没,没事。”盛一舟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却没有抬头看拍他的虞诚。
虞诚狐疑地看了盛一舟一眼,以为死党是走神了,也就没再问什么。
“走了。”背起书包,虞诚喊了一声盛一舟。
虞诚家和盛一舟家所在的小区在同一个方向,从小学到初中,他们都是一块回家的。放学路上对于盛一舟其实是一天中最有趣的时间,不同于早上上学时的匆忙,也不同于白天在学校里的浑浑噩噩(虞诚在学校会和苏珂珂调情,一点也不浑浑噩噩),放学的路上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轻松悠闲的气息,被学校里紧张压抑的气氛影响的盛一舟瞬间就能被治愈,总是和个话痨一样和虞诚唠嗑。
然而从学校出来后一直到虞诚家小区门口,盛一舟都一反常态,没怎么和虞诚说话,反而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虞诚在走向小区之前又转头问了一遍:“阿舟,你没事吧?”
可是盛一舟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依然低着头向前走去。
虞诚看着盛一舟逐渐走远,突然喊到:“阿舟!”
前面盛一舟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头也没回,抬手向后挥了挥,是放心的意思。
虞诚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耸了耸肩,转身向小区走去,嘴里嘀嘀咕咕:“回家了回家了,饿死我了,明天给珂珂带什么早餐好呢……”
……
六点,阳光终于慢慢减弱,暮色逐渐包裹了兴县,路边的路灯刷地一下全都亮起。
盛一舟的思绪被突然进入眼睛的亮光打断,茫然地抬起了头。
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虽然和虞诚挥手表示让他放心,但他的内心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因为就在说完那句“还没有觉醒”之后,他的脑子里突然凭空出现了很多东西——那是一个人的记忆,非常混乱,但却有点熟悉。这让他瞬间呆滞,但清醒过来后为了不让死党担心,他并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说这段记忆熟悉呢,因为他在这段记忆中依稀看到了“虞诚”“苏珂珂”“胡成杰”“陈楚”“杨老板”这些他认识的人,【难道是我认识的人的记忆?】他一开始想。
然而在回来的路上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混乱记忆中少了一个人——他,盛一舟!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而这时刚好是虞诚第二次问他没事的时候,他怕自己说话的时候会忍不住发颤,只能装作低头思考的样子走过去,一直到虞诚再次喊他,他才做出让他放心的手势。
在后来的路上他虽然竭力让自己冷静,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本就让他无法接受了,再加上在“这个人”的记忆里一直没有看到自己,他不由地胡思乱想,少年们总是富于想象的。
盛一舟看了看周围,路边的行人熙熙攘攘,但他却不由地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