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2035年,时间是凌晨三点,沉重的睡意使我不愿睁开眼睛。
但我必须挣扎着保持清醒,只因山林间正时不时传来怪兽般的嘶吼声,低沉但清晰。
手中仍紧紧握着沾染着血迹的瑞士钢刀,这使我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肌肉开始微微酸软。
从裤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放入嘴里慢慢咀嚼,可以让我流的体力尽快恢复。
我尝试着轻微放松手脚,小心翼翼的将腿伸直。
山洞潮湿且狭窄,这迫使我只能勉强维持半躺的姿势。
这时从洞口飘来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那是腐烂的味道,是世界开始崩塌和消亡的征兆。
就在昨天清晨,阳光正好,我还在自己破旧的小木屋里悠闲的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爬上阁楼,从杂物堆里翻出我的老朋友,那是跟随我多年职业生涯的战友。
所有零件拆开检查,用棉布仔细的上一层防护油,之后再一一装好放回原处,这是我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要做的工作。
孤独是一种自由,我在远离繁华都市的郊区离群索居,在山脚下侍弄着一小片菜园。
正当我给菜园里的土豆松土施肥的时候,从微风中传来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不是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开始警觉,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催促着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阁楼,拿出武器。
把两把手枪插入腰间,匕首插进靴筒,再将瑞士钢刀握在手上。
还没等我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看见远处蜂拥而至的人群。
跑在最前面的老头紧紧拉着他的小孙女。
那是一个慷慨乐观的老头,长着满脸络腮胡子,体格瘦小,但人很精明。
我们曾在一起喝过酒,大声的谈论着小镇另一头的风骚寡妇,整个小院都充斥着他猥琐不堪但爽朗至极的笑声。
此时老头正用尽全力的向前奔跑,一只手拼命的挥舞,大声的叫喊着我的名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枪打中了老头身后即将扑倒他的男人。
但事情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中枪的男人并没有因此倒下,只是踉跄了一瞬,短暂的停留后又继续晃晃悠悠的追赶着老头。
老头听到枪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更是拽紧了小女孩拼命向我跑来,并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我瞄准后面男人的头。
眼看老头就要被抓住,这次我没有丝毫迟疑,闭上左眼,心中默念,“全能的上帝啊,请您宽恕我的罪行,原谅我的无知和愚蠢。”开枪打中了那男人的眉心。
应着枪响,男人终于倒地不起,不再追赶。但是开枪打死一个男人,枪声却激怒了后面人群,他们张牙舞爪,誓要抓住可怜的小老头和他那几乎被吓丢魂魄的小孙女。
小女孩已经到了体能的极限,脚下不稳,忽然栽倒在了泥泞的路边。
老头也早已筋疲力尽,他伸出双臂护住摔倒的孙女,焦急的呼喊着,“乌鸦,救救我的孙女,快开枪啊,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会吃掉我和我的孙女的。”
我相信,仁慈的上帝会允许他这么做的,因为此时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后面追逐的人群已经不再具有一个正常的活人的模样。
没有眼珠的眼眶,缺失半边脸皮的女人,甚至没了脚掌的男人,步履蹒跚,却仍不放弃追赶着前面的老头。
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深知应该送这群可怜的人去见上帝,让他们的灵魂拥有自由,而不是困在这残破不堪的躯体里。
转身拿出放在桌上的***,用它可以无声无息的解决掉这群应该死去却还活着的人,而不会引起太大的响动。
我瞄准他们的头,没花费多少功夫便一一解决掉。
老头带着他的孙女连滚带爬的来到我的木屋前。我开门让他们进来后,将门关好,插上门栓,并挪来桌椅挡在门后。
有时候危险来自于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经历过战场的腥风血雨使我习惯了时刻保持小心谨慎。
老头不停地对我说着感激的话。我没有理会他,把他们带到阁楼上安顿好才发现这瘦小的老头儿受伤了。
鲜血浸湿了他皱巴巴的衣衫,帮他脱下上衣,后背上赫然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拳头大小的肉洞深可见骨。
“被一个胖婆娘咬的,”他颤抖着嘴唇认命的说道。
我想他一定是死死的抱着他的小孙女,为了保护他的孙女,才会把后背暴露出来,并因此失去了背上的一大块肉。
小女孩已经被吓得不敢出声,双手紧紧的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睁大双眼,看着老头,不住的抽泣。
我翻找出药箱,试图帮老头处理伤口。
老头转身按住我提药箱的手,绝望的说:“没用的,我被咬了,救不活了,我会变成那群人的模样,不再有思想,不再记得你们……等我断气了,拜托你在我的脑袋上来那么一下子。我不想在我死后,身体违背我的意愿去伤害你们!”
“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严肃的问这个快要喘不上来气的老头。
老头双眼无神的看向屋顶,鼻孔开始流出鲜血,他抹了一把鼻血,凄惨一笑,吃力的向我叙说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我今天带着孙女进城购买种子和肥料,在回来的路上突然开始堵车,一直堵了有半个时辰,然后我就看见路边出现了慌乱逃命的人。后面有人追上来,抓住前面的人就咬。那时根本分不清谁要咬人,谁会被咬,人群整个乱起来,人们甚至互相撕咬,抓住身边的人张开嘴就啃,啃能够得到底的任何地方,脸,胳膊,大腿,肚子,还有把肠子掏出来吃的,是真的吃下去。一个带小孩的妈妈当场吃掉了她三四岁的孩子。我真的被吓坏了。那些被咬死的人,断气没多久就又站了起来,加入疯狂吃人的人群中!”
“乱啦,全乱啦,就算只是被咬到受了伤没死,过不了多久也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