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躺在地上,胸膛抽风机一样在呼吸,他听到自己体内的筋脉在霹雳作响,暗劲在极限的压榨后突破,宛如奔腾的江河在呼啸,失去的体力也在不断恢复。
用呼吸法调整片刻,秦殇翻起身,悄悄潜入到孤立的旧屋门前,伸手敲响了门。
屋里是两个孤寡的老人,后辈都被大山吞噬,无人养老,族里就安排他们为看守人,在山下为祖先守灵。
两个老人睁开昏暗的老眼,喊了一声“谁”。
无人回答,敲门声却更加急促。
两位老人当然不会以为是敌人来偷袭,这地平日里狗都嫌弃,也就是会有顽童偶尔跑到这里,被他们赶走。
“我去吧。”
一个老人无奈,摸黑下床,打开木门,眼前却鬼影也没有一个。
老人有些疑惑,迈步跨出门槛,木门后面突然闪出一道黑影,捂住他的口鼻,然后刀刃无情地切开他的咽喉。
秦殇缓缓放下尸体,轻步走进屋子。
踏、踏…
秦殇不再刻意压制步伐,走到老人床前。
唰
突然,镰刀从被子下面劈出。
当
刀光更快地上撩,斩断镰刀,然后下斩。
被子底下抽搐几下,鲜血浸透床被。
好一个老猎手,警惕与冷静完全刻在了骨子里,外面打开门后就没有了动静,应该就让里面的老者产生了一丝警惕,血腥味应该也没有瞒过他。
猎手的冷静让他选择了这一出偷袭。
可惜,一辈子的经验在武者的力量面前显得很无力,以他的目力自然能够在黑暗中视物,又怎么会翻船。
“动了。”
山上,众人眼巴巴盯着绳子,当看到绳子再次动了起来,全都激动起来。
“两次,三次。”
“放绳梯。”
“以两为单位,下。”
三道绳梯放下,像是蜈蚣一样趴在三百米的悬崖上,士兵渺小的就像是一只虫子,微不足道。任何一次的失误,都会让他们摔成一滩烂泥。
秦殇背对大山,与其说在警戒,不如说是不忍直视。但不时“啪”的一声,却如一把锤子抨击在他的心灵上,生命在这一刻就如随风而起的鸿毛,轻若无物。
终于,当最后一人踩到地面时,这一场对所有人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终于结束。
秦殇深吸口气,藏起心灵的悸动,神色坚定道:“诸位,焚烧粮库,我等将士平分府库。”
山寨前,大军对峙,试探不断,一天下来,无论哪一方都是损失惨重,士兵疲惫。
眼看夜色降临,双方只得罢战,周兵强势地将兵驻扎在寨前五百米。
义寨终于感受到周兵和明兵不在一个层次,不敢再有轻视之心,不仅将所有男丁汇聚了寨前,打开府库,用夺取的铠甲武器武装了起来,就连一些妇孺也发给弓箭武器。区区万人的寨子,可战者达到了六七千,比之周兵的声势也不弱。
夜色深沉,疲惫和困意考验着每一个周兵的精神,却被军官勒令不许睡觉,这种折磨让他们恨不得去冲锋陷阵,也好过这般要死不活。
终于某一刻,冲锋的鼓声响起,急促而响亮,不等军官催促,士兵自己就站起身,随着军官一往无前的扑向寨子。
与之相反,当后山粮库的火光冲天而起,山人立刻大乱,无数人哀嚎。
义寨施行的是一种公库制度,这一烧,就是毁了祖辈的积累,断了寨子的活路。
“将我们失去的尊严夺回来。”
黄永与赵安放声咆哮,恰似两只豹子脱众而出,狂突到寨门前,速度不减反增,整个身躯撞在了两扇寨门上。
那用百年铁树制造,外表又裹了精铁铁皮,守护了义寨无数个日夜的寨门就此轰然倒下,周兵鱼贯而入,在寨中厮杀片刻,山人就放弃了抵抗,四散而去,义寨就此告破。
修整一夜,第二日军官汇聚一堂,按照职位左右坐了,中间的位子相互推辞一番,最后由周仪代替太子坐了。
说白了,就是拍太子亲近的马屁手段罢了,否则按照职位高低,四个正副师帅谁也不比他低了。
周仪先是发表了一番胜利感言,其中重点提及了两位师帅和副师帅秦殇,大力夸赞他们的功劳,然后表示会将所有人的功劳如实报告太子。
唰
射声军旅帅弓昌腾的起身,对周仪道:“文书使,如今山人虽败,但是我射声和虎贲的甲胄武器大部分还在山人身上,我愿继续统兵追杀。”
按照九夏的思维,得地便是胜利,山人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现在自然就要痛打落水狗,捞取军功了,所以赵安一系也马上参与争抢,黄永和秦殇却选择沉默。
周仪最后选择了弓昌,而且还让次军两师各自出一旅归于弓昌。众人看出周仪这是在给正军洗刷耻辱的机会。
会议结束,黄永拉着赵安、副师帅刘顺还有秦殇来到自己营帐,神秘兮兮道:“对于超凡自然不用我多嘴,这次拉上你们,就是想请你们干一笔大买卖。”
赵安追问道:“什么情况?”
黄永解释道:“我昨夜负责守夜,战术眼镜发现了一股不弱的异能量,就过来察看一番,谁知竟然看到一只足有五六米的蜈蚣在吞食尸体。我当时没敢惊动,最后发现那玩意儿回到了后山,进了一处山洞。”
黄永手指一指义寨“山神”的方向,继续道:“我马上就去提审了几个义寨高层,才得知祭祀大山根本是借口,实际上那只蜈蚣才是真正的山神。”
赵安脸色微变道:“原来是祭祀祭灵,这玩意比较难搞。显示战力多少?”
“五百。”
赵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黄永急忙拉住道:“五百异能值虽然高了一点,但不过畜生罢了,未必不可谋划。”
赵安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道:“那你应该用战术眼睛看看我的异能值,二百七,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可有一个超过三百。”
秦殇、刘顺急忙摇头,他们同样没有胆量陪黄永发疯。
所谓异能值是对体内异能量的数据化,人为设定一个合格士兵,既身体得到充足锻炼,达到将要产生明劲的临界状态的异能值设定为十。
而异能值达到五百,在各个体系当中,都是“超人”一等的存在,在九夏武道体系当中,所对应的是第三境阴阳混元。
所以赵安的转身走人非但不怂,而且聪明人的选择。
黄永眼神望着赵安道:“如果我有八牛弩呢。”
“八牛弩?”
赵安、秦殇、刘顺同时变色,但却默契的没有去问来历。
八牛弩,在神境之下绝对是大杀器,一直都被大周和诸侯垄断,就算是国内最顶尖的贵族也不被允许拥有,一旦被发现私自拥有,便以谋反论罪,所以对于黄永的自曝,没人敢开口。
黄永如何不明白三人的心思,开口道:“八牛弩虽然珍贵,但是射声军作为天子嫡系,自然是配置的。说来也巧了,当时兽人和山人攻破军营,就有一架八牛弩被启出杀敌,最后丢失,一直被猜测是不识货的山人带走了,昨夜恰好被我清点山人府库时找到。”
三人听了沉默下去,心中在强烈的权衡利弊,秦殇第一个开口:“这件事我觉得可以干,五百的异能值,对标三境低段,我们有八牛弩相助,若是一开始抓住机会射伤那灵兽,凭我们身上的三品甲胄,手中的三品锐器,还不能宰杀吗?更进一步,我们还可以先和它纠缠,让八牛弩看准时机,或许就可以一击毙命。”
赵安、刘顺表现出意动,黄永急忙开口劝道:“老赵、老刘,你我终究只是家族分支而已,一切都要受到主家的约束,成为他们掌握军队的爪牙,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若是我们能够分食妖兽,未必就不能跨出眼前的一步,到时候身价可就不一样了,主家想要马儿跑,总要多给一点草料才是。”
“干了。”
“那就干吧。”二人咬着道。
四人安排战术,决定实力最弱的秦殇为弓手,负责远程骚扰;刘顺本就是以剑盾为武器,自然就是剑盾手,负责近战;然后赵安为槊手,负责远攻;黄永自然就是弓弩手,负责射出致命一击。
安排好计划,四人各自离去,暗地里做好准备,到了午夜时分,四人先后来到后山。
赵安提着一个麻袋,问道:“你的八牛弩呢?”
黄永嘿然一笑,从旁边的石碓里掏出八牛弩与箭袋。
这八牛弩虽然名字是弩弓,实际上是法器一流,其浑身由类似青铜的灵材打造,上面刻着符文,却没有弓弦,而是由条状的金属代替,中间也是一条箭槽。
整体而言,就像是一个三角铁架,中间加上一个箭槽,在横条的尾端是一个方形凹槽镶嵌着一块散发乳白光泽的晶石。
这晶石其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是八牛弩的能量核心。
赵安打开麻袋,里面是一个昏迷的山人,二话不说,在其身上划开数道口子,然后四人快速在百米外的山石后面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