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和主力部队会和后,首先受到了副帅黄玄豹的高度赞扬和肯定,然后又受到同僚一致的祝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异能锁也被他交了上去,毕竟这东西已经涉及到高等战争,不是普通人可以私自占有的。
升职加薪的权利都在太子手里,黄玄豹一向的表现都是以服从太子而有名,这事自然是要向太子禀告,由太子决定才是。当然,请示的还有接下来的任务,是收兵还是追杀狮人残余,这也要太子来决定才是,虽然现在追杀肯定是最好的时机。
请示的公文发出,接到的指示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既不是收兵,也不是追击,而是就地休整,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的犒赏。
刚刚还被鲜血浸透了的战场顿时又被肉香和酒香的气味充斥,士兵的疲惫和杀戮都被美酒所洗涤,所有人终于安详的睡去。
睡吧,安静的睡吧,希望酒醉的飘柔,能够洗涤战士的噩梦,将思念的灵魂带回家乡。
军队大庆三日,士兵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差不多恢复了,这时就不能继续让他们放纵下去了,更不能让他们懈怠下来,黄玄豹深知这一点,马上召集旅帅以上军官,下令每日两操,各营之间禁止士兵流通,营中也不得擅自交谈。
秦殇接到命令,便开始在本师以旅为单位进行操练,实际上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自己在担任旅帅时的队伍中,其它四旅只是交代各自的旅帅实际安排。
半月无事,秦殇除了日常事务外,闲暇之余,便钻研“平子法经”,张寒也会来拜访,交谈之余,两人又发掘了之间的一个相同点——好古,二人精通历史,多次谈古论今下来,也算真正有了交情。
但舒适的日子终归没有长久,半月之后,太子亲至大营犒军,同行的竟然还有八位诸侯,在太子的命令下,周军举行了一次演兵,晚上,秦殇等师帅级以上都被要求参加晚宴。
宴会上,自然是太子和诸侯的主场,他们之间相互吹捧,只有黄玄豹偶尔才被太子问道,有资格插几句嘴,其他人都只是陪衬而已。
但秦殇也听出了不少信息,这八位诸侯除了明国,其他七国中就包括之前脱离的轸国和弦国,他们是看现在狮人已经被打散,四处逃遁,就想掺和一手,分润功劳了,何况狮人本身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于太子而言,他本来就是来捞取政治资本的,相比于可能让明国微微不满和损失一批狮人,组建八大诸侯联军的名望,无疑更具有政治价值,甚至可以说让他的名望在大周一步登天,一举稳定太子之位。
具体细节显然他们早已经商议好了,太子这一行除了展示军威,就是来重新接手军队指挥的。
联军围剿的计划显然也早磋商好了,太子当着八大诸侯和大军的面,意气风发地下令:每个诸侯都在明国周围负责一块封堵的区域,而主要之地明国则依旧由周军和明军负责,但其他诸侯国也会各自派遣一旅进入明国。
散会后,军官们私下里纷纷抱怨,明明是他们拼命打下了狮人,结果功劳却要被别人夺走,但好在之后太子核对功绩,承诺回朝以后,必定向天子举荐有功之士,同时奖赏了一波普通士兵,一番操作下来,众人的怨气才算消散了一些,军官再次领军出发。
明国有两郡之地,这段日子,溃散的狮人肆意流窜,大肆洗劫乡村,甚至攻破城池,将明国可谓折腾的不轻。太子下令,正军维护中营,次军各自负责一郡,与诸侯军队联手围剿。
黄玄豹负责亥郡,带军进入后,决定将本军以师划分成五路,各自负责一县,秦殇遂带着本师赶到广县,在城外驻扎下来,接见县令等人的拜访。
双方见礼后,肥头大耳的县长广从就苦着脸抱怨道:“将军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广县就要被那狮兽祸害光了。”
秦殇注视了一眼广从和下手的贵族,想要分辨这话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要将广县的祸推到周军身上,还是对周军心怀抱怨?微微沉吟后,没有接话题,而是直入正题道:“本师帅奉太子和各诸侯联合军令,还望贵县接济粮草,好让本师能够尽快扫灭流窜叛逆。”
广从重重一叹气,双手一摊道:“哪还有粮草接济贵部啊,我县被狮兽扫荡一空,本县子民每天都有人饿死呢。”
秦殇皱眉道:“军队没有粮食,如何能够作战,还望县长和诸位辛苦,周旋一二。”
“言过其实了吧。”
一位贵族冷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七国的财宝可是一箱接着一箱往太子那里送,粮食也是一车又一车,同时呢,我明国却在被狮人洗劫。阁下这口开的,可不亚于千亩良田的向乞丐要饭,不成了笑话了吗?”
五个旅帅闻言,拍桌而起,怒视道:“大胆,你竟然妄议太子。”
“闭嘴。”秦殇拳头砸在桌子上,喝道:“这里轮得到你们说话吗,全都给我出去。”
“师帅,我们…”
“出去,立刻。”
五人在秦殇冷漠地眼神下败退,重哼一声,气呼呼的掀帘而去。
秦殇沉默了一会儿,对广从等人起手一礼道:“某家只是一介次军军官而已,只能管军,管不得其他事。”
听到这番万金油的推脱的言语,众人眼里鄙视之色更甚,甚至还有人冷笑出声。
秦殇神色不变地继续说道:“但至少眼前的事情我还是看的明白的,诸位对太子不满,但手法就未必高明了。诸位都是智慧之人,请试想一下,假如我因为没有粮草而不能剿贼,结果会如何呢,无非是原路返回,受到太子的几句苛责而已。可是广县呢,就得继续任由狮人流窜洗劫了,诸位分封于此,难道就忍心让自家的封地被践踏,自家的封民被杀死吗?”
众人眼神一暗,道理不用秦殇说,其实他们也懂的,只是心中的芥蒂已经生出,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化解。场中变得鸦雀无声,他们用沉默来对抗。
秦殇唰的起身,走到堂中,拱手道:“诸位听我说了,救人如救火,我只要三天粮食,绝不多要一粒, 就当是借给乾国公子,而不是大周军官,我保证用狮人的缴获来还账。”
“竟是乾国公子当面,失礼、失礼啊。”
广从惊起,肥胖的身躯撞开桌椅,急忙来扶秦殇,却发现对方向一座山一样沉重,只能急得头上冒汗。
秦殇兀自起身道:“县令大人为官一任,还望劝劝诸位贤良。”
说罢,转身就走,毫不脱离带水。
第二日一早,秦殇端坐帐中,等待军粮上门,直到中午,也不见半个人影,五个旅帅急的团团转,其中一人道:“师帅,看来这帮人是铁了心不给我们粮草了。”
秦殇闭着眼睛,语气平静道:“会来的。”
“师帅为何如此肯定?”
“将心比心,仁者爱人,我想他们一定也具有一颗仁慈的心。”
“仁慈的心?”
五人面面相觑,摇头表示越发不理解秦殇了。
秦殇心中暗道一声可惜,贵族的爵位竟然戴在了猪脑子头上。
好在,傍晚时分,广从押来了一批军粮,总算缓解了秦殇的尴尬。
翌日,天色刚亮,秦殇就将本师分成三部分,各向着一个方向离开,其中秦殇携带两旅,目标是盘踞在大东乡的一伙狮人。
这伙狮人以千夫长奎为首,义阳山一战后率领十几人一路逃窜,洗劫了大东乡后就开始竖旗召集溃兵,竟被他又汇集到了三百多人,是广县人数最多的一支狮人。
这半个多月以来,狮人完全成了明国平民的噩梦,他们彻底放弃了约束,暴露出了兽性的一面,不仅大肆劫掠,而且所过之处大肆屠戮平民。越是靠近大东乡,人烟就越是稀少,到了大东乡,就只能看见遍地的腐尸了。
秦殇在心里叹息,这就怪不得明人敌视周兵了,实在是太子这一次耍弄政治手段,却将明人坑惨了。
最开始他还会掩埋尸骨,可是到了后来就放弃了,实在是尸骨太多,以至于拖累了行军。
军队当夜休息,秦殇外松内紧,故意将军帐扎得散乱,引诱狮人来偷袭,实际上却让士兵夜不解甲,在其中几处埋伏了人手。
可惜,直到翌日始终未曾等到狮人,继续出发时,秦殇让军队分成两部分,盾剑手在前,弓箭手在后,缓慢行军,每隔十里休息一次,花费了三日才来到狮人所在。
狮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眼神戏谑地看着周军谨慎推进的样子,任由周军一步步来到一里之处。
“止。”
军队唰的一下,立时停住。
秦殇藏在剑盾手后面,悄悄观察狮人到底有何底牌,竟敢摆出这样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