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继善一来到顺天府就立即勒住马头,高举着圣旨大喊:“奉圣上谕令,立即捉拿顺天府尹牛之清!”
谕令一下,徐浪显得比谁都积极,立即带人跑前去如利箭出鞘般冲开前来阻挡的衙役,进到中庭把四处围了起来,并亲自带人进入内庭去寻找牛之清。
奈何徐浪寻了半天也没见到牛之清,这下他可就急了,如果让牛之清跑了的话,尹继善多半会怀疑是自己透露了消息的。
果真如此,尹继善见他半天毫无进展便气冲冲地走进来对着徐浪喝道:“徐大人,你不会要告诉我这牛之清已经跑了吧?”
徐浪此时早已颤抖起来,心里不停地抱怨着这个给自己添麻烦的牛之清。一听尹继善的反问,他就更加着急了忙跪了下来:“尹大人,真的不是我透露消息的啊,大人不要误会了下官啊!”
“你起来,我没怀疑是你通知消息,如果你通知了消息又何必负荆请罪,快找个下人来问问,保不齐这牛之清是在哪里逍遥呢”,尹继善见他害怕成这个样子,心里还不由得感到一丝好笑。
徐浪听他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是大人睿智,下官到底吓得不轻。”
待找了个下人一问才知道这牛之清早就带了几个奴仆出门寻乐去了。尹继善望了望才升起的太阳才说道:“这个牛之清都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思去寻乐子;徐浪,你素日了解牛之清,可知他有什么嗜好?”
“大人,此人最好美色,多半是在丽香院”,徐浪不假思索地回道。
“居然跟你一样,真是臭味相投,不过你是钟情于一人,估计他就是遍插茱萸了”,尹继善无意地打趣了一下。
徐浪听他这样说自己,心里倒还有些乐意:“大人对下官的评价说得极对。”
“别废话了,还不带人速速去丽香院!”尹继善突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厉声命道。
此时的丽香院早已是人满为患,到处是莺歌燕舞、流觞婉转。当一大队士兵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时,这些人就吓得魂飞胆散一般,转眼间,四处就响起了燥耳的尖叫声,这一连串不绝的尖叫声把怀香抱玉的牛之清吵得毫无情趣。
他一出来就朝过来的一士兵脸上打了一巴掌:“狗日的,谁叫你们在这里胡闹来的,还不给本官滚回去!”
那士兵还以为这人是个大官,也就自认委屈,捂着脸灰溜溜地走了过去。
见那士兵走后,有些得意的牛之清正欲关门时却听见徐浪的声音“牛大人,你且出来吧,徐某可不想亲自进来抓你。”
牛之清一听这话才感到不妙,忙走出来猫着脸也不再敢管四处搜寻的士兵只是走到徐浪面前悄声问道:“徐大人,你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却是为何?”
“牛之情在这里,把他绑了!”徐浪一见是他,二话不说就命人押到了尹继善面前。
尹继善一见到牛之清就忍不住嘲弄道:“牛大人,你什么时候把衙门搬到这烟花之地来了?”
牛之清见他这样打趣自己,就有些不忿地说道:“尹大人,你不用嘲笑牛某,牛某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能让你前来捉拿!”
尹继善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圣旨丢给他就调转马头准备放回奔去。牛之清一看圣旨才发现自己是彻底的要倒霉了。
他忙拿着圣旨转过身来朝徐浪求情,谁知徐浪也是不理不睬地忙命人把他拷了起来。
一回到大理寺,尹继善就立即升堂问案。由于徐浪的指控和揭发,牛之清也不好再狡辩规规矩矩地就认了罪。唯独沈嗣君仍然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勾结牛之清抢夺民财的事情再加上尹继善本来就痛恨沈嗣君的行为,如今见他这样也不顾不得什么就把他也打了数百鞭子,他这才不得不认罪。
最后在雍正的授意下,牛之清被流放到了宁古塔,沈嗣君被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沈嗣君一回到朱府,就被朱轼责骂,进了屋还被家里的河东狮责骂。沈嗣君并不喜欢性格乖张、妒忌心很强的朱家小姐,但是为了仕途才娶了她。谁知经尹继善这么一搅合,弄得什么都没有了。每一次挨骂,他就更恨尹继善一层。
徐浪在尹继善的劝说下不得不写了个请罪折子,谁知果真如尹继善所料,徐浪不仅没有被惩罚反而被雍正外升了云南布政使,弄得徐浪对尹继善是感激涕零。
可不,他一接到谕令,就急忙亲自前来请尹继善去他府上听戏,以表谢意。尹继善见他这样热情,自知推脱不掉,便欣然带着曹霑一起去他府上了。
尹继善和曹霑一进徐府就看见徐浪亲自走了过来恭维地向他道着好,一边还不停地夸赞着曹霑聪明。一边不好意思的曹霑只得谦虚地行了礼然后就随着他们来到了戏院。
尹继善一进戏院才发现这徐浪的人脉可不是一般人所比拟的,只见整个坐在厅堂里的人群中光是红顶子和黄盖子都有好几个。尹继善看了看便打趣道:“徐大人,你请的人这么多都是比我官大的,你叫我怎么请安啊,又怎么坐啊?”
“尹大人,别这样说,下官的一张薄脸倒让你说得不好意思了,今天不过是额驸哈元尼来给下官庆贺所以跟来的显贵就多了点,我这就带您到前面去坐”,徐浪半弯着身子向尹继善做出“请”的姿势。
尹继善一边走着一边向曹霑说道:“霑儿,今天尹大哥就让你好好看看这些官僚是怎么生活的,日后对你们写小说也有帮助。”
“尹大哥,虽然我还不想写小说,但是您要我了解官僚的生活就显得多余了,因为您就是官僚啊,我每天不是在了解您的生活吗”,曹霑有些疑惑地说道。
尹大哥听了他这话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虽然是官僚,但我的本质与这些官僚的本质是不同的。”
“这位尹大人,你在瞎嘀咕啥呢,还不点几出戏让我们看看”,旁边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转动着自己手里的珠子,语气很不好地说道。
“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就来两出《西厢》和《牡丹亭》吧”,尹继善很随意地朝走过来举着戏单的丫鬟说道。
曹霑一听他的话就很开心地说:“尹大哥,你这一句话就把这两折戏评准了,真是出口成章,果然好文采!”
“我呸!果真是出口成‘脏’,又是跟汉人学得,动不动就弄些下流文章来,真不知道万岁爷器重他什么”,那人悄悄侧过身去向一人抱怨道。
“额驸别生气,不要跟这些奴才们计较”,一人细声劝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得意样,就是想教训他一下,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就顺不过气来”,这额驸悄声骂道。
“那好办,这尹大人的生母是唱戏的出身,您一会儿就找找戏子的麻烦,保管这尹大人心里面就跟别人打了他一样难受,但您又没明着招惹他,我想万岁爷也是不会怪罪你的,他也不好跟您争论什么”,这人说出自己的主意后就指了指台上的崔莺莺。
此时毫不知情的尹继善正在向曹霑讲解着《西厢》的文学价值。谁知正在二人很有兴致地评头论足时,就见几个人迅速奔上戏台抓住那演崔莺莺的边打边骂道:“狗日的贱民,要你演就好好演,谁叫你唱的阴阳怪气的,如今惹起了我们额驸的坏心情,就得要你的狗命!”
那戏子只得苦苦地哀求着手下留情,谁知台下的额驸看也不看她一眼,眼睛挑逗似的看着尹继善脸上那暴起的筋条。
在下面的尹继善还不想动手,还是很有礼貌地向那额驸求了情,然而额驸并不买他的账。眼看那戏子就要被这额驸的恶奴打死,他也来不及跑前去相救,只得纵身过来用手扣住这额驸的脖子喊道:“你们快放手,要不然本官就掐死他!”
那些恶奴见此只得放了手。一旁的徐浪也忙走过来和稀泥,好言好语地劝说了一阵,尹继善才松开手,拉着曹霑就往回走去。
“尹大哥,你为何着急着要走啊,难道你怕他们了吗”,曹霑边走边问道。
“不是我怕他们,是我不想惹麻烦,我刚才看出来了,是这额驸想找我麻烦,所以我只得先走了,这样才不致于酿成我以前的大错!”尹继善说完就匆匆地把曹霑推进马车里,自己驾马而去。
虚惊一场的额驸哈元尼此时的心气就更加不顺了,佯装无事的他一回来就向他刚才给他出主意的那人抱怨道:“这狗奴才真是气煞我了,我一定要治一治他,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不知道您为何这样气他,他可是连三爷都敢得罪的人呢”,那人替他锤着胸膛说道。
“就是因为他不把弘时放在眼里,我才气不过!先生,你给我出出主意,要怎样才能让这狗奴才吃点亏?”哈元尼问道。
“对了,您今天可曾听见他夸赞过《西厢》和《牡丹亭》两本禁书,要不然我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在万岁爷面前告他称颂下流不堪之作”,那人想了想就说出了个主意。
“好!我现在就进宫去告诉万岁爷”,哈元尼有些迫不及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