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县令也就只有把邵员外所犯的事说了遍,丝毫没有提及还抓了另一个富家公子的事情。
他侧眼看了看就发现鄂阳对他的回答似乎很不满意,心中倒也有八九分肯定这鄂大小姐八成是为了那人了。
“鄂小姐,抓捕邵员外的时候,下官的人误解了我的意思,把一个投宿在邵员外家的公子哥也抓了来,下官审问后觉得他无罪就把他放了,还给他陪了礼,现在估计已经回家了”,江都县令不等鄂阳发话就先说了出来。
鄂阳听后又让他描述了一下那人的面貌,越听他描述就越笃定那人就是尹继善,此时她也矜持不下来了,又是生气又是急切地对他吼道:“你摊上大事来了!”
江都县令被她这一吼吼的是一头雾水,还没回过神来就又听鄂阳朝他喊道:“吴县令,快带上你的人随我去把那人找回来,要是那人找不到的话,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妈呀,我遇到什么人物了,还要砍十个脑袋”,江都县令被鄂阳这么一吓倒也退了几步, 然后才点了点头带着人走了出去。
尹继善几天没有梳洗,衣服又被狱卒们扯得很烂,走着大街上就跟贫困的小老百姓一样不起眼,看着两边跑来跑去的士兵衙役,他也不太在意。
“这位大爷,您知道烟花楼在什么地方吗?”尹继善一出来就听一好心的衙役说自己一路的三个奴婢被卖到了妓院烟花楼,所以他一出来就走到一卖烧饼的地方向一老头询问道,。
“一边去吧,就你那样子,还想去烟花楼,还没进去就怕被人打成筛子了,自己回家抱着你的老母鸡睡吧,别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老头说了他一顿就把他推了开去。
“不是,我才坐了几天牢就这么狼狈吗?”尹继善嘀咕了一句后依旧向别人问着烟花楼的去处,人们或嘲笑或不理,总之没人愿意告诉他烟花楼的去处。
“听你这么问,你是不是想找媳妇了,你碰见我张大媒婆算是找对人了,邻村有个四十岁的寡妇,要不我说给你,你只需给十文谢媒钱就行了,你放心,包管说成功”,一胖大婶听他说后就忍不住给他搞起了推销。
尹继善当时就想晕了过去,自己再怎么不济,也有娇妻美眷好几个,这媒婆也太不会识人了。
“不愿意就算了,求我张大媒婆的人多着呢”,那人说着就扭着歪着走了。
尹继善也没闲情去鄙视她,仍然向人问着烟花楼的去处。
“那人就是大人要找的人,就是他!”一个领头的士兵指着尹继善喊了一下就冲了过来,尹继善还以为这些人又来抓他,本能之下就直接撒开腿跑了起来。
这些人跑是跑不赢尹继善的,追了大半条街硬是没有追上,终于有队衙役仗着对这里的熟悉抄近路堵住了尹继善的去路。
可没让他们想到的是,尹继善居然没有头一次抓他时那么好抓,几下打斗,就让好几个衙役疼在地上直叫唤。
“那小子居然会功夫,兄弟们还是小心点”,一个衙役朝追上来的士兵嘱咐几句后就跟着追了过去。
尹继善跑了一上午也有些累了,便躲在了一隐蔽的墙角出着粗气。歇息片刻,尹继善就往上瞧了瞧就见上面一轩窗外站在一位浓妆艳抹的姑娘,那姑娘穿着一身葱绿抹胸裙子,厚重的口红把整个人的白皙皮肤都遮住了。
“这应该不是什么闺阁中的小姐吧,要不然也不用打扮得这么风骚”,尹继善瞧上几眼,就见那女子朝自己抛了个媚眼,抛了之后又做了个飞吻,扰得尹继善也忍不住朝她笑了笑。
“这个穷酸小子,一对牙齿倒挺白的,哼,你是卖油郎,我可不是花魁”,上面的这女子想了想就不再挑逗她,回到屋内又与一老态龙钟的士大夫打情骂俏起来。
“此女子的神态举止好像是干那个的,对,就是,那么这里一定是妓院了”,尹继善想了想就绕过前面来,正要抬头瞧一眼上面的匾额时却撞到了一位正从里面出来的老人。
“你是哪里来挑粪的,弄脏了本老爷的缎子,你赔得起嘛你!”那老人忍不住教训了几句道。
尹继善只得不好意思地赔了赔礼,那人见此只是说了句“有辱斯文”就走了开去。
“也不知道谁有辱斯文”,尹继善暗地里说了一句就抬头看了看,红绸陪衬着的“烟花楼”三字倒让他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可尹继善还没走上前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壮汉给挡住了。“喂,没钱的别进来,心痒了自己回去找个老母猪睡了算了”,一壮汉推了他一把说道。
那壮汉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倒也有些服气地说道:“你倒有些力气。”
那壮汉还没说完就被尹继善一个摆拳打歪了脸,然后又是一记边腿加横踢直接让他倒了地。
他正要对付来援之人时,却被背后的一人直接给横抱住了,接着就见一捕头走过来给他套上了枷锁道:“总算把你抓住了,多来几个人,小心又让他给跑了。”
众人见此只道是一在逃的人犯也没当回事,笑了笑就依旧纸醉金迷起来。
尹继善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阴沟里翻船,而且还是被这几个衙役给逮住了。记住了这里的路线后他也就只得闭着眼睛养神。谁知到了县衙时,就被一声音给吓住了。
“属下鄂阳见过总督大人,属下援救来迟还请总督大人降罪!”鄂阳一来就忙跪下行了个大礼,这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人都给惊呆了起来。
江都县令是第一个晕过去的,他没有想到这个冒充是尹继善侄子的人就是尹继善自己,直到他醒来时都还摸着自己的脖子问一旁的人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
没过一会儿,温福也正好带着大队士兵赶来了这里,尹继善见此忙命道:“温福,立即派人把这县衙给我围起来,将这巧取豪夺、陷害百姓的江都县令给我押入大牢!”
温福道了一声“是”就亲自把那县令给带了下去,将一座县衙围得给水桶一般。
“走,剩下的人都随我去烟花楼,鄂阳,你们就别去了”尹继善说完就夺过一匹马来扬鞭跑了出去。
“尹大哥,你去烟花楼干嘛?”鄂阳大声问道。
“紫苏她们被那县令给卖到了那里,我要去救她们!”尹继善拉住缰绳回道。
“温福,把这里给我围起来,不准放出去每一个人!”尹继善命完就走了进来喊道:“叫你们的老鸨出来见我!”
“大人,这老鸨跪正跪在你脚下呢”,一人笑着低声回了一句。
“草民见过总督大人,给总督大人磕头!”老鸨云里雾里的磕了头后,尹继善才发现了她。
“你就是老鸨啊?吴县令把我的夫人和丫头卖给了你,你把她们关在哪里了?”尹继善这话一出,吓得老鸨七魂走了六魂,她只得忙不迭地磕着头回道:“大人饶命啊,草民不知道那是贵夫人和小姐,如今都在屋里伺候着呢。”
“快带我去!”尹继善刚一说出口就看见了起先在墙角跟看见的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又瞧了瞧自己的这身衣服才改变了主意:“先别忙,你这里可有沐浴的地方。”
“有,有最好的雅间”,老鸨颤抖地回道。
“那好,就让她带我去沐浴,另外给我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尹继善指了指那位浓妆艳抹的女子道。
老鸨只得照办,悄声在那姑娘面前嘱托了几句就退到了一边。
这位女子没想到刚才那不起眼的小生居然是总督大人,暗自后悔刚才没有多抛几个媚眼,不过见这位总督大人点名要自己去服侍他沐浴就说明他是记住了自己。
这位女子想了想心里就是一阵狂喜,忍不住扯低了胸衣,褪去了外面的深绿色外衣。
“禀告大人,这是预先备好的热水,不冷不烫,奴婢这就给你脱衣服沐浴吧”,她娇滴滴走过来解着尹继善的扣子说道。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到时候把衣服从门缝里递进来就是了”,尹继善打开她的手就走进去掩上了门。
这女子很是失望,但想及能够站在这里外面服侍这官爵高又较年轻的人已是莫大的殊荣,也不觉有些喜滋滋地笑了起来。
“你进来帮我编一下辫子”,尹继善换了身干净衣服顿时就显得精神头十足,但这又长又密的头发倒让他有些犯难只得把外面的那女子叫了进来。
这女子很是开心地走了进来将尹继善的长发托了起来,正要编时却发现旁边没有梳子,她忽然就急中生智起来道:“大人,要不然就让奴婢服侍您洗个头吧。”
“这头发的确也有些日子不曾洗了,那就麻烦你了”,尹继善躺在软榻上见她那张桃花般的笑脸倒也答应了下来。
这女子忙跑出去把洗头一应的物事都给拿了来,认认真真地服侍着尹继善洗头。
“你按摩地真舒服啊,你叫什么名字呢,是从哪里来的”,尹继善的头部被那女子按得很是舒爽,便在无意间问起了她的身世。
那女子也是一聪明的人,知道此时自己只有把自己说得十分的可怜才能博得这位大人的同情,才能被他赎身,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