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强便着急来找常昆，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小子再有什么想不开的
“阿昆 走吧带你去给奶奶烧点纸”
常昆从床上翻身下来差点没把许强吓的跳起来，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眼眶也是黑色的，头发凌乱，看起来像是得了一场大病。
“走”就一个字。许强也知道现在没有谁能帮他，只有他自己，才能走出来。摇了摇头把床边的帽子甩给常昆，便出门去等了。
农村的小商店便有纸钱售卖，许强虽然知道常昆有钱，昨天那帮亲戚给的再加上自己给的，有一千左右，但还是抢先把钱结了，看着常昆的眼睛看向自己，只是解释道“让我给奶奶尽点孝心”常昆便没再说些什么。冬天的H市差不多是整个国家最冷的地方，尤其是早晚，寒风像刀子一样，还好今天没风，不然这纸烧起来，可不是两个孩子能控制得住的。两人来到坟地，用地上的木棍围着坟画了一个圈，当然也包括常昆亲生父母的合葬坟，在圈外点燃几张散碎的冥纸，这是他们这的习俗，圈外点的是给孤魂野鬼的，圈里的呢，是给坟地埋葬的人的，画这个圈，是怕孤魂野鬼进去抢钱。两个坟头上分别压了几张冥纸，两个孩子便点燃了剩下的，嘴里学着大人念叨着，“给您送钱来了，您收拾干净利索的，在那边别苦了”烧完两人跪地，每个坟前磕了四声响头，所谓神三鬼四。
两人徒步走向镇子，一路无话。
刚进镇子的边缘，就听见小贩的吆呼声，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每逢这几天，镇子边的各个村子的人就会来集市卖东西，无非是些自家有的，想拿来换些钱。什么萝卜，酸菜，芥菜，小鸡，猪肉，对联，鞭炮之类的。热闹非凡，以前常昆也经常来，不过如今家里什么都没了，已经好久没赶过集了。许强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这几天常昆没说超过十句话，可是把他闷得不行，但也不好说什么。来到这集市才眉头舒展了许多。常坤看在眼里“强子，你不用这么闷，我心里边难受，可我不能让你也难受，你想逛逛就去吧，我在车站等你”许强笑了笑。“扯啥猫喽子，咱俩除了不是亲生的，还差啥啊。我没事！带你去前面饭店吃口面，车还得一会儿才来呢”常昆点了点头。
镇子也不是很大的，饭店也就一两家，而且一般都很冷清没啥人，农村人几个舍得下馆子，都是家里请人才会到这来，这帮赶集的，一般都是自己带点干粮，随便吃点就完了。两人来到小饭店，前厅是几张餐桌，后面便是一家人住的地方，一般前厅是没人一直看着的。许强喊着“有人吗？”向着后房走去，喊了好几声，才有人出来。“哎呦来了，吃点啥”“下两碗面条，有啥卤子啊”“有酸菜的，有芥菜的 ，有荞面的，两掺的，荞面两块，两掺两块五，白面三块”“行，来两碗两掺酸菜的。过水昂”过水，是这边的说法，就是面条煮熟，捞出来从凉水里过一遍，这样吃到嘴里不烫，吃得快。两掺，就是说荞面掺白面。
不一会面条上来，许强招呼了常昆一嘴便开始大口吃面。常昆没什么胃口，慢慢的吃着东西。两人并排背对着门口，这时前两天带大人找常昆的哪个小痞子带着两人走进饭馆，身后两个孩子刚要喊老板，带头这个小痞子便看到了常昆和许强两人。把身后两人拦了下来，走近一看，这许强他也认识，以前都是一个小学的，后来小痞子张皮不务正业，偷鸡摸狗，初中没上就开始当混子了。
他举起手掌，直接就拍了一下坐的靠外的许强后脑一下“小子，回来了？”许强正在吃面，差点没噎到，刚要发作，回头一看是张皮，便道“张皮！你有病啊，差点没呛死我。”两个小弟听他这样讲话，就要跟许强动手“别，别动，这是我同学”张皮说道。像极了老大的派头。
“许强斜了一眼这三人，没说啥，接着吃面”“强子，你这是打工回来了？咋样，身上有钱没，借点给张哥用用”“没有！”说完不自觉的左手捂了捂兜，这小动作可是被张皮看在眼里。“强子，你这就不懂事了昂，虽然你是能打，但我告诉你，现在我跟崔老四混，你别逼我！”“崔老四不是在H市被抓起来了吗”“蹲了八年，我四哥出来了！少他妈废话，一百，不然把你腿打断”许强虽然不怕张皮，但是崔四儿可不是善茬，自己父亲看着崔四也得叫声四哥，那个混子可是真混蛋，早些年在镇上就是出名的痞子，后来在H市一个人砍了三四个人，被抓起来了。见许强不说话，张皮便把手伸向了许强左边口袋。许强死死的用手压着，张皮瘦弱没有许强力气大，便招呼身后两人一起动手，这时，常昆突然站起身来，拿起旁边的凳子直接拍向两个小弟，两人来不起躲闪，其中一个眼眶还出血了。张皮就平时吹吹牛逼，哪里跟人动过真章，没想到常昆这小子以前蔫了吧唧的，今天这么猛，他起身就要往外走去叫人，被常昆一把抓了回来。拿起筷子就要捅张皮的眼睛，吓得张皮当时就尿了裤子。
“阿昆！”许强赶紧叫停。不然就出大事了。
“你们要打出去打！我这桌子凳子别给我弄坏了。”老板听见打闹赶紧从厨房跑出来。
“张皮！”常昆咬牙切齿说着，通红的眼睛瞪得老大。“要他妈不是你！我奶奶怎么会自杀！”
许强直接懵了，这奶奶自杀跟张皮还有关系？但是现在可不能让常昆干傻事。一把抢过筷子，把张皮拽了起来，死死的拦着常昆。“强子，你他妈撒开我，今天我劈了他！”
“有啥事说明白了！别冲动！”
“常昆！他妈你奶奶早该自杀，跟我有鸡毛关系，你他妈给我等着，许强你俩别跑！我他妈知道你俩家在哪！”
说完张皮带着两个小弟就跑了出去。
一听张皮出去叫人了，老板赶紧把两人也赶了出去，还不忘把面钱收了。
两人走出门，老板便把大门紧闭，上了锁。生怕一会儿崔四迁怒自己的小饭店。
许强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这一幕更让他知道崔四的名声有多吓人。随即说道“哎呀，你说你这是干啥，惹那犊子嘎哈呀。那他吗崔四儿是咱俩惹得起的啊”
“没事强子，你先走吧，一会儿他们再来，我就拼死也把张皮拉上。”
“你他妈的！真拿你没办法，我不能走，我就他妈在这，不信他们还能把咱俩弄死！”
“说说吧，你奶奶自杀跟张皮有啥关系。”
常昆这时气也下去了不少，便把来龙去脉跟许强讲了，这常昆和张皮都是没爸没妈，都跟家里老人生活，一个早当家，一个偷鸡摸狗，有些人不免就拿这两人作比较，所以张皮一直看不上常昆。也就有了那天带人上门的事。
“阿昆，你糊涂啊，那奶奶说到底还是不想拖累你，张皮就是个源头，但是我相信奶奶早有这心思，也不能全算在张皮身上。”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气不过，再加上他刚才那么欺负你！”
“唉~ 咱俩肯定不能走，不然这崔四还不找我爹麻烦啊。”
“你走！我现在无牵无挂，我不怕他们！”
“放屁！你说的什么话！一会儿崔四要是真来了，我把钱都给他估计没啥大事，那张皮也不过是个狗腿子。”
“你走！许强，我不能害了你和你爸！”
“谁走？谁也他妈走不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两人瞬间就被五六个人围起来了。饭馆不远处就是崔四的台球厅。所以来得也很快。
许强是见过崔四的。知道来人是崔四赶紧说道“四爷，我这哥们奶奶刚死，情绪不稳定，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是九百多块钱，你把我们哥俩放了吧”
许强说完就把钱递给了崔四。崔四叼着烟，歪着头数了数钞票。完事道“许老帽儿的儿子是吧”
“哎是是是，四爷你好记性”
“别他妈套近乎，今天你兄弟打了我小弟，本来你俩跑不了！看在你懂事，就算了，晚上之前，给我抓只老母鸡来，送台球厅来，这事儿算了！”
“好嘞四爷，没问题，谢谢谢谢！”
“四哥，这可不能算啊，你看他把我小弟打的”
崔四看向张皮。“卧槽，刚没闻着，你咋这么骚啊”“四哥，你不知道，他刚差点把我弄瞎”众人这才知道这小子裤子上湿了，是刚才吓尿了。
“这样吧，张皮，你去跟他单挑~”
“好！”常昆说道，此时咬牙切齿的看向张皮，像是要把他活剥了。
“别闹四哥~我要能打过他，现在他还能站着说话吗”
崔四碎了一口道“你个废物！真他妈丢人，三个打两个打输了？”
其实崔四不知道，是常昆一个打的他们三，但是张皮和他小弟可不会说出来，太丢人了.
"小子，我刚看你咬牙切齿的，张皮你俩啥过节啊"崔四好奇的问道
许强生怕常昆这个样子再冲撞崔四紧忙说“四爷，这我朋友常昆，我们一个村的，本来家里就他奶奶他俩了，他奶奶得病躺好几年了。。。。”如此这般，把话说完。
崔四好奇的看着常昆，道“常百川儿子？”常昆疑惑地看着崔四儿。
“看啥，我真认识你爹，小时候吃不起饭，你爹老从家偷窝头给我，”说完照着张皮后脑来了一巴掌，“给人孩子道歉”
“四哥~”
“他妈的道歉听不懂啊！”
见崔四脸色不好看，长皮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
“不诚恳”
“对不起常哥，我以后不敢了。我不是人！”
“行了吧，哪个小子，常昆是吧，算了吧这事儿，你家的事儿我听说了挺可怜的孩子，以后少惹事昂。”
崔四说完，从包里把那九百多拿出来递给许强，行了你俩滚犊子吧。
“谢谢四爷。阿昆快谢谢”
常昆也不是不懂事儿，也跟着说道“谢谢四爷”
“对了， 你俩也别走了，中午我煮的羊肉，一起吃点吧，你爸请我吃窝头，我请你吃羊肉！哈哈哈”
“四爷，我俩要去市里，车快开了，”
“去市里嘎哈呀”
“他家里也没人了，我还老在市里，我想去给他找个工作。”
“昂~那去吧，改天再说，”说完从兜里摸来摸去，找出几张钞票，差不多有五十，又看了一眼这帮小弟，小弟们直接就懂了，从兜里开始翻找，就连张皮都拿出十块钱，
“这钱不多，有个百头八十的，你拿着。”
“四爷，这我不能要”
“你放屁呢，凭啥不能要啊，别看你爹给我的是窝头，在以前，那就是给的命懂吗！拿着！”
“谢谢四爷”常昆见此也不再说啥，就接了过来。
“你俩在市里要是被欺负，去烽皇舞厅，找张凯，就说是我崔四的侄子！但是有一点昂，你俩可不能找别人麻烦，常百川儿多正的人啊，他儿子让我引这条道上，我对不起他！”
“知道了四爷”
“行了滚犊子吧，没口福，羊肉都吃不上”
“四哥，有我份儿没”张皮笑嘻嘻的说
“你他妈先把裤子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