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来的喜悦冲得乔安一阵眩晕，然而陈歌却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快！上楼！快！”
乔安也醒悟过来，连忙跟着陈歌往上飞奔。
楼下落在末尾的感染者已经听到声音，零星的脚步已经在楼下响起。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出声，只是拼命地往上跑。
一层，两层，三层。两人一口气跑到十层，然后，都开始大口地喘着粗气。
乔安感觉自己的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似乎在剧痛，又似乎没知觉。
但她没有吭声。她所有的知觉都落在了被陈歌抓住的那只手上。
那只潮湿滚烫的手，抓着自己，抓得那么紧。
于是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跑，继续跑！
“到，到了，到了，咳，咳……”终于到17楼，一开口，乔安才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痛，跟肺部着火了一样。
陈歌立即顺手带上了身后的消防门。
乔安奋力跑到了前面，一边跑一边掏出了钥匙。
进屋关门后，两人同时跌坐在门后，趴在一起激烈地喘息。
喘了几分钟之后，两人同时爬起身，愣愣地对视着。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是一身大汗，依然在不住地喘息，所以胸口紧紧地贴在一起时，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擂鼓般疯狂的心跳。
但是两人都没有放开，也不觉尴尬，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沉默地听着彼此在耳边急促的呼吸。
很久之后，两人的呼吸才平缓下来，于是又同时松开了手臂，再次对视了一眼。
这次，两个人都忍不住莫名地笑起来，笑得很厉害，只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很久之后，陈歌才说，“我只是没想到，你的武器，竟然是个锅铲。”
乔安笑着打他胳膊一下，滚在地上说，“我家里实在没有能充当武器的东西好吗，锅铲已经是最适合的了。”
她这一躺到地上，陈歌倒愣了愣，看了几眼之后，红着脸转移视线说，“你的紧身衣，也确实够紧身的。”
乔安看了看自己身上，忍不住也脸红了。为了符合贴身这一条件，她穿的浅色瑜伽服，加上汗湿之后，真是曲线毕露。
乔安忍不住又打了他一下，然后想爬起来换衣服，但是刚站起身，又马上跪倒在地上。
“啊哦。”乔安发现自己一双腿完全没了力气，都不受自己支配了。
陈歌一手捞住了她，“你要休息一下才能缓过来，这是超出强度了，肌肉拉伤。”
把乔安放在椅子上后，他才把背上的背包放下来，然后顺手拉开了拉链。
“哇，这么多吃的！”看到里面满满的食物，乔安一激动想站起来，又忘了自己腿的事，于是扑通又跪在了陈歌面前。
陈歌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又把她提溜到了椅子上。
乔安没脸见人地捂住脸，感觉尴尬的要死。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放在腿上缓缓地揉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歌没急着清理东西，而是直接坐在地上，先恢复力气。
乔安不好意思地偷偷瞄了他几眼，这才发现他摊开的双手都是血糊糊的。便吃了一惊，“你受伤了？”“嗯，”陈歌低头看了下，“绳子勒的，放心，我没被咬。”
乔安又是一动，想要起身。陈歌却立即拦住了，“你又想给我行大礼了？”
“不是，那个……”乔安自己也想笑，连忙往后缩了缩说，“我抽屉里有碘酒跟纱布，要不，你自己拿一下。”
“行。”陈歌站起来，在乔安的指示下找到了碘酒跟纱布，然后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
“你过来呀，过来！我给你弄！”乔安在椅子上摇晃着，用力地招手，语气很凶。
陈歌感觉她随时又能给自己跪下来，只好笑着走过去，坐到了她椅子旁边。
乔安先拿了几根棉签，准备给他清理伤口，但是陈歌一展开手掌，她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有种感同身受的痛楚。
那两道勒痕，实在太深了。
乔安感觉鼻子里洒了一把盐。想流泪，但她死死忍着。
她低着头，小心地，专心地，默不作声地给陈歌清理着伤口，先清掉干涸的血块和残留的纤维，然后用酒精消毒，最后用纱布一圈圈地把手掌裹住。
做完这些后，乔安就抬头瞪着陈歌，眼睛红红的，但是不说话。
“额，”陈歌让她瞪的有点不自在，挪了挪身体，干巴巴地解释说，“没事啊，这个就看着吓人而已，其实就皮外伤，一天就好。”
乔安还是默不作声，却伸手又狠狠地打了他胳膊一下。
陈歌吓了一跳，惊笑说，“你干嘛，干嘛老打人啊。”
“让你不告诉我，让你不告诉我！”乔安又打了他两下，然后垂着眼帘，眼泪簌簌地掉。
陈歌明白过来，心里有点酸涩，但是看乔安眼泪珠子掉金豆似的，他又有点慌。
他实在没怎么哄过女孩子。
好在乔安并不需要哄，她只是掉了点眼泪，然后就擦干了，抬头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再这样一个人搞事情，信不信我也一个人杀出去，五分钟就被它们咬死？”
“呃，五分钟……”陈歌愣愣地看她，好一会才说了句，“要那么久吗？”
乔安噗嗤笑了，伸手又打了他一下。然后又捂着脸笑，“哎呀，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不要面子的吗？”
陈歌也跟着笑，笑了一会又低声地说，“不是说过了，我先出去吗，我先出去，活着的可能性更大。”
乔安敛去了笑容，把手放下来。
“对不起，”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我就是，会很内疚，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就是个累赘……”
“不会，”陈歌一只手放在她手背，轻轻地拍了拍，“你知道吗，刚才我在楼下碰到你时，我，特别惊讶。真的，我没想到，你可以这么的……勇敢。我没有看不起女孩子的意思，但是……你真的已经很勇敢了。”
乔安抬起头看着陈歌，心里想，“那不过是你给我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