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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我的新同学

开学也没几天,但是秀惠就担心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不洗澡,便在晚上到学校给儿子送来了洗澡后换洗的衣裤。

致远心里是不想洗澡的,学校里浴室设施很差,而且有同学在,洗澡对他来说真的是很尴尬的事。可母亲都把衣服都送过来了,最后他还是不太情愿的走进浴室。

这时在外头的黄星宇知道浴室里头有好戏可以看,便想来凑个热闹,他喊道:“李军把门开开,我也想进来。”

李军一听有人来作伴,赶紧打开门来欢迎这位同伴,这让致远更不想洗澡了。

三个人围在这狭小的浴室里,李军见致远一直不肯,便说道:“让我帮你一把。”说完便想动手,一旁的黄星宇幸灾乐祸的看着。

致远拼命反抗,可能李军觉得这样做真的有些过分,到一半还是收手走出了浴室,黄星宇见好戏就这样草草收场,失望的走了出去。见他们人都走完了,致远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的他心情自然是非常糟糕的,之后也就随便的冲洗了一下身子。

走出浴室后,致远就看见黄星宇正贴在李佳豪耳边说着悄悄话,李佳豪看见致远连忙推了推黄星宇提醒着他什么,黄星宇回头看见站在后头的致远便偷偷的讥笑着,李佳豪也跟着偷笑了起来。

致远脸色一下又不好了,他看向广志,他也正笑着看自己,本想在这个发小身上寻求安慰,看来是不可能了,于是致远无力的躺回了床上。

这时李佳豪伸长脖子朝着致远喊道:“叶致远你怎么了?没事吧?”

黄星宇跟着嚷道:“叶致远,听说你妈妈是外地人啊?”

致远脑袋一震,他知道这一定是广志跟黄星宇讲的,小的时候因为母亲是外地人就没少被同学嘲笑欺负,他快恨死广志了。不过好在致远并没有因此而讨厌母亲,每每想起母亲千里迢迢的嫁给父亲,好几年都没回过家。反观自己小学住校才一天就急着想回家时的情景,他对母亲更多的是心疼难过。在他眼中,这些歧视外地人的人真的是无比可恶。

致远并没有理会,他将脸朝向墙壁不想看见他们。校园生活对致远来说无疑是痛苦的,他真的很想逃避,想离开这里回家,但这是不可能的。现在能做的只能是闭上眼睛睡觉,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坐在致远前面的那个学生叫易皖,因为这名字又特别又有些奇怪,曾被不少人给调侃过。

总有学生笑着对易皖嚷道:“一晚上多少?”

易皖就坐在位子上笑笑,偶尔还会回一句:“二百五一晚。”

这让易皖在致远的心里就有了不少好感,心里觉得他应该是一个比较和蔼好说话的人,他从没有因为同学们调侃自己的名字而生气过。在这几天的相处里致远才发现原来易皖是外地来的学生,外地的学生号次会排在本地学生的后面重新排,不过班里就两个外地的学生,所以易皖的号次就成了最后一个,他学习成绩并不差。于是致远想:如果跟易皖关系打好了,以后作业的事不就好办了吗。

但易皖却并没有想跟致远做所谓的朋友。易皖曾和李军黄星宇是同班同学,三个人早已很熟,易皖从他俩那得知致远在寝室被欺负的事后,心里便暗暗的嘲笑道:原来这人是个比较好捏的软柿子啊。

一天致远为了跟易皖搭上话便学着其他同学笑着问道:“易皖,一晚上多少?”

这可让易皖心里的火直冲上了头,他心里骂道:别人嘲笑我就算了,你也来嘲笑我?

致远见易皖并没有理会自己,感觉情况不对劲后他缓和了下语气又说道:“易皖,这道题你会吗?”

易皖白了致远一眼后露出了嫌弃的眼神说:“我不知道。”

可是你连题看都没看。致远本想这么说,但想想还是算了,可能刚刚这样子让他不高兴了,毕竟自己现在和他不熟,这样开玩笑确实是不合适。

看来这第一次社交是以失败告终了。易皖被同学经常调侃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但为了不得罪别人他总要笑着去面对,今天见这个软柿子都开始嘲笑自己的名字,他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见易皖对别人总那么客气,对自己就冷眼相待,致远知道自己已经不受人待见了。易皖有时候为了建立班级里那些小团体里所谓的威望,决定拿致远开刀,于是他就会时不时的去挖苦那天晚上致远被李军给欺负的事。

只要有同学拿易皖开玩笑时,致远还是会在在后面忍不住的一笑,易皖瞧见后便会瞪致远一眼,然后说:“信不信我叫李军过来好好教育下你。”

一提到这个痛处,致远心里就会恼羞成怒,但他不敢将情绪太明显的写在脸上,只是将这股愤怒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记在心里。

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甚至会因为一个无意的眼神就会怒火中烧,因为各自看对方不顺眼,俩人经常暗自用语言互相讽刺。

易皖有次为了逗大家开心,走起路来故意将头往前倾,驼着背,岔开两条大腿左右摇摆着,像是招魂的巫师在作法。等易皖回到自己座位后,致远则在他背后小声嘀咕了句:“真像条哈巴狗。”

易皖一听就用手指指着致远说道:“你在骂谁呢?”

致远嘴角一撇,冷笑道:“我说你了?”

见致远这么轻视自己,易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他也冷笑道:“我看你又欠揍了,看晚上我叫李军来怎么搞你。”

致远表现的十分不屑,他不慌不忙的说道:“你激动个什么劲?自己承认自己是狗了吗?”

易皖拿致远没办法,压抑着怒火说道:“你等着。”

到了晚上回宿舍后,易皖跑到致远的寝室里,他对着黄星宇耳边偷偷说:“等等我们一起把叶致远的裤子给扒下来怎么样?”

黄星宇一听心里便乐了,他说:“我们等等把李军也叫上一起来。”

易皖高兴的连连点头忙说:“好好好。”

李军回到寝室后,易皖对李军怂恿道:“等等我和你还有黄星宇,咱们一起去扒叶致远的裤子怎么样?”

李军听后笑着说:“你们去吧,今天我懒得搞他。”

易皖见李军拒绝自己后却还没死心,他继续教唆道:“来吧,我们三个人呢。”

李军摇着手说:“今天没心情,你们搞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见怎么说也劝不动李军,易皖内心有些失望,不过还有黄星宇在,他又嬉皮笑脸的坐在黄星宇的床边耳语道:“李军不来,要不就咱俩搞他吧。”

黄星宇一听李军不来,便也笑着摇着手说:“李军不来那算了那算了。”

见没人肯帮自己,易皖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他心里越想越不甘心,可自己一个人他又不敢教训他。于是第二天中午在大家都去吃午饭的时候,易皖趁着教室里没人,他把致远的书包丢到地上狠狠的踩着,然后丢到了教室后的垃圾桶旁。

吃完午饭后回来的致远看见自己书包上全是脚印,他心里便清楚这一定是易皖干的。从小被人欺负到大的致远此时回想起小时候被人欺负的经历,那是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是一个插班生,转进新的班级里就莫名其妙的被一个人给欺负。那个人也没做太过分的事,他只是每次在排队的时候故意踩致远的鞋后跟,致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他,本想反抗,但看那个人体格肥硕,自己的小身板肯定是打不过的,于是他便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师,后来得知致远根本就没有惹到过那个学生,完全是那个学生看致远是新来的好欺负,所以想欺负他玩而已。

小孩子就是这样,他们就像大自然里的动物一样,喜欢用武力去征服别人,从而让别人来服从自己来取得优越感。有些人他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欺负你,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易皖对致远的怨恨也是如此,其实那句玩笑话本不是什么大事,致远没多久就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可能这句“一晚上多少”真的是伤到了易皖的心吧,只是奈何自己对付不了那些人,当致远这个比自己还弱小的人取笑自己时,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最残酷的一次摧残,所以就产生了这种报复心里。

但那次跟老师告状后,那个学生仍没有停止对致远的恶意。一次致远从寝室里走出,那个学生正好走进寝室,那会就快上课了,寝室里不会再有其他学生进入,也就在那天晚上致远回寝室时,他发现自己柜子里的零食都不见了,他便清楚的知道这些零食是那个欺负他的学生偷的,无奈的是他没有证据。

还有一次,这算是致远的童年阴影。当时上数学课,因为致远算不出加减乘除这样简单的问题,被数学老师拉扯着红领巾不断的像摆钟一样前后摇晃,当时致远看着那个数学老师一身黑的打扮,想起了蓝精灵里的格格巫,简直是一样的可怕。但这位数学老师在其他同学眼里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师,同学们都非常的爱戴她。

自那以后,这位数学老师突然从这个学校里消失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然后那个曾欺负过致远的学生当着致远的面说道:“数学老师都是被你给气病的,所以她现在没法来给我们上课了,都是因为你。”这句话曾像针一样深深的刺穿了致远的心,即使是现在想起这句话,致远仍会惭愧的低下头。不过好在其他学生都并没有指责过致远,不然可能真的会对致远童年的内心造成很大的创伤。

致远看着地上被踩脏的书包,小时候的种种事情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放,有时候必须要起来反抗,这么久下来沉淀的积怨也就在这一刻爆发,他将易皖的书包从他的课桌低下抽出狠狠的丢在地上乱踩,这时班里的两个女生正吃惊的看着致远发疯的样子,但致远没有顾忌周围人的眼光,他只想发泄心中的不满。过了一会儿,他喘着气,心中的怒火抵消了一半,眼里泛着血丝的他随时等待着易皖的来临。

易皖回来后发现自己的书包也被踩了,这次他也彻底爆发,他觉得如果再这么忍下去自己只会被对方当软柿子捏,一定要反击。他二话不说便上去和致远动手打了起来,没多久班主任就来了。

记得上一次和同学打架被抓还是在幼儿园的时候了,当时老师二话没说就将致远一个人关进了一间小黑屋里,周围一片黑暗透不见一点光,那会致远在小黑屋里没有哭。

班主任生气的将俩人推出教室,那眼神就像门神一样凶狠,致远和易皖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班主任让他们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以自白书的方式写出来。

致远愤怒的将此次事件的经过写了出来,并将这几个星期对易皖心中的积怨也一并给写上了。但易皖则不同,他知道老师想看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他以写检讨的方式对此次事件进行了一个自我反省。

等到放学后,易皖早早的就收拾了书包就回家了,班主任对他没有太多的指责,但致远却偏偏被留了下来。致远现在可以说是很痛心,很难过,他在内心对自己哭诉着:不说以前的事,就光光这次,明明是他先找我的麻烦,并且先动手的也是他,凭什么让他给提前放学回家,而我却偏偏给留了下来。此时的致远满肚子的委屈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天渐渐暗了下来,已经是黄昏。学校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班主任和职业还有致远的母亲秀惠三个人站在教室的讲台前,只见班主任用非常沉重的语气对秀惠说:“你的这个孩子性格非常的孤僻,人十分的记仇。今天中午他跟同学打架我叫他写下事情的经过,里面的言辞充满了怨恨。”说完班主任把讲桌上致远的这份自白书用手微微的移到秀惠面前。

秀惠将眼神转向了致远所写的这份自白书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完这份自白书,她对班主任说道:“王老师,我的孩子不会是这样的啊。”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的说:“家长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其实是很正常的事,他们在家里和在学校有时候就是两种人,你的孩子思想是有些可怕的,做人是不该这么记仇的,更何况孩子现在这么小,这对他的成长很不利。”

受到这样的评价致远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的这份自白书不但没有受到班主任的同情,反而遭到班主任这样令人痛心的指责,他无法接受,平时在学校里受到的种种委屈居然没有人能够为自己洗白冤屈。致远低着他,周围一片昏暗,已经到了夜晚,教室里一片寂静没有开着灯,致远用余光微微的感受到自己的母亲正焦虑的看着自己,她没有为自己辩解,难道我真的错了吗?致远在内心问着自己:难道就因为易皖他欺负了我,我产生了所谓的报复心理所以我错了吗?

夜晚,秀惠牵着致远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条路好漫长,致远现在身心疲惫,母亲好像对自己很是失望。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可能因为班主任的这番话,让秀惠有些不认识或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而受到了打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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