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柳先生的女儿将一切商量妥当后,杜安年便也断掉了电话,将话筒放在了电话机身上,与那医院的主任道了一声谢,便与杜平年一道走了出来。
“哥,和柳先生的家人说好了吗?”杜平年对杜安年问道。
“嗯。”杜安年点头而道:“找到了柳先生的女儿,我们下楼等待一会儿吧,她马上就到了。”
“好。”杜平年点头,便与杜安年一同回到了楼下的急诊室外。
方才在通电话之时,情急之中,也没来得及和电话中之人多言。但听着那少女的声音,他只觉着分外的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我急着上课,没有时间和下楼你们多解释我已经赔给你们钱了,连钱包都给你们了。”
“钱就在这里,你们爱要不要。有什么道理可讲的,今儿我偏不管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着!”
他越想便越觉着这声音耳熟,竟不觉和那个早晨与自己争吵过的女学生联系到了一起。
想着,脑海中竟浮现了那黑衣灰裙的少女的样子,这声音,着实与她有几分相似。
他的心不觉凛了一下,该不会真的那么巧,那个女生就是柳先生的女儿吧。
只是通过这电话,听得到对方的声音,却看不到对方的容颜。这世间容貌相似之人且数不胜数,又何况声音相似之人。
或许只是声音相似罢了,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她。既是看不相貌,他便也无法确认。
只是他心中仍存有困惑,不觉凝眉,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方才那柳家小姐的声音……”
“柳小姐怎么了,哥?”杜平年转过头,疑惑道。
杜安年转过身,看了一眼杜平年,轻轻吸了口气,没有再想下去,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没什么,走吧。”
是,或不是又如何,等见到了她,一切便也揭晓了。
柳依依急匆匆的出了柳公馆的门,拦了一辆黄包车,便极速的奔向了景山医院。
她几乎是一路跑上楼去的,到了急救室门前已然气喘吁吁。
路上的夜风很大,她又衣衫单薄,到了医院之时,连身子都已经瑟瑟发抖。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散落在了肩上,不觉添了 几分狼狈。
她又因出门出得惶急,未经仔细的打扮,此刻的模样无论与昔日里那靓丽的柳家小姐相比,还是与那干净的震旦女学生相比,都是判若两人。
而她又一心惦念这父亲的病情,顾及不上自己,进了医院,便匆匆的跑上了楼,一边跑着一边呼唤着,“爸爸,爸爸!”
而那急救室的门却是紧闭着的,她望着那紧闭的门,一时间被这医院中压抑的气氛环绕了住不觉一阵无助之感从心中骤然而生。
“爸爸,您不能有事,您不能有事啊!”
她的那双腿亦因走得太急而酸软,竟一时间也失去了力气,跌倒在了医院的长廊中,无助的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杜安年在墙角的另一旁看得了这个匆匆而来的女生的背影坐在了地上哭泣着,便大抵猜到了这便是柳德盛的女儿。
他忙着上前一步,将柳依依扶了起来,并轻声安慰道:“柳小姐,您别急,柳先生只是因低血糖而昏厥,不会有危险的。”
柳依依虽然心忧,但亦知晓,此刻父亲尚在病房之中,家中亦没有长辈在此,此刻能解决问题之人,也只有自己。
此刻不该是该慌张的时候,她拭去了眼角的泪,并做了一个深呼吸,极力使自己保持着平静
她转过了身,并道:“多谢,请问你是……”
当她抬起头之时,正对视上了杜安年的眸光在医院的灯光的辉映下,终于看清了此人容貌。
那一身藏蓝色的长衫,那棱角分明的眉眼,那眉眼间透着的那一股英气,这分明是……
她不觉万分惊异,这个救了自己父亲的人,怎么会是早晨与自己大吵一架的那个男生?
她再次确认了面前的这一副面孔,没有错,这的确是他,一点错都没有。
她不觉大惊,连忙从他的腕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眼中皆是惊诧与不可思议,“怎么是你?”
杜安年亦在那昏黄的灯光下看清了她的样子果然应了自己那荒谬的猜测,这柳小姐,当真就是早晨与自己发生争执的那个女生!
他亦是万分惊异,几乎是异口同声,同时与她发出了同样的疑问,“怎么是你?”
灯火昏黄,四目相对,在那幽暗的医院长廊中,两双眸子中皆含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诧。
怎料,二人的第二次相见,竟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又怎料,两次相遇的间隔,竟会这样短促?
看似不过寻常之事,但却仿佛是被安排好了的巧合。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双眸间皆是怔然与不可思议,就这样怔了良久,仿佛连空气亦凝固在了那里。
片刻后,杜安年看着柳依依,眸中仍带着未散去的不可思议,滞滞开言,“……就是柳德盛先生家的千金?”
然却不想,此刻柳依依竟也在同时开言,“你就是刚刚给柳公馆打电话的那个小先生?”
一句话,二人又是在同时间脱口而出。
竟不知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一语既出,竟不觉添了些啼笑皆非的意味。
二人就这样对望着彼此,眸中皆不觉增了几分愕然,而神情上,却更添了几分局促。
两个人同时问出了不同的问话,此一时,竟不知是自己先开言,还是等对方先开言。
“呃……”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杜安年先开了言,“是的,刚刚是我给柳公馆打的电话,我们兄弟二人在放学的路上,刚好遇到柳先生在路旁晕倒,我们一同把柳先生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我们通过了柳先生公文包里的文件,才找到了柳先生的姓名与家中的住址,借了医院的电话,打到这里来通知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