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惆怅在他的眼中停留了也不过几秒的时间,转瞬之间,便散了去,只见他的眸光又汇聚了一抹坚定,转过头,坚定的对杜平年道:“不用担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一时困窘,不代表一世都会困窘。
“我们的生活一定可以继续 下去的,平年,只要我们坚持下去,继续推广新思想,继续销售宣传进步思想的书刊,总有一天,会做到我们想做的。”
他微微做了一下停顿,眉眼间又深深的凝了一抹坚定不移,双拳亦紧紧的握了住,仰望苍天振振而道:“你我是杜氏后人,我杜门满门忠烈,你我又岂能负于家门教诲,终有一天,我们要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
他立如轻松,眉眼间的坚定如磐石一般坚不可摧,一腔少年意气,亦是踌躇满志,壮志若凌云。
“嗯。"杜平年倒是很崇拜这个长兄,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却点着头而道:“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能够以少年之身报国。”
杜安年轻轻垂眸,但见散落在地上还未收拾好的书刊,此刻也不是讲这些大道理的时候,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复又蹲下了身,只道:“好了,别说这些了,把剩下的书刊收拾好,准备去上课吧。”
“嗯。”杜平年点头,并同他一起收拾起了地上的书刊。
教书楼,一楼长廊。
只见几个身着黑衣灰裙,梳着双马尾的女学生,在那长长的走廊上清扫着卫生。
因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走廊中,到处都是雨水漫延的痕迹,夹杂着教员与学生走过后留下的泥泞的泥土,因而这清扫工作,比往日做起来的还要费力一些。
“昨夜下了那么大雨,这一早起来,走廊里竟这样脏,偏偏我们几个赶上在这个时候值日,真是的!”那女学生一边拖着地,一边抱怨着。
紧接着,她又转过了头,对身旁的另一位女学生道:“你说是吧,依依?”
只见另一旁,那个唤作依依的女生,正在仔细的擦着走廊的栏杆,却并未有过多的抱怨,只是轻轻的看了她一眼,浅笑道:“雯珺,有你这抱怨的功夫,这活儿早就干完了。”
只见她长长的发丝梳成了两条低马尾,垂在了两肩之上。她的身材纤瘦,如同杨柳一般,那朴素的黑衣灰裙,更衬得她的身形。
她那薄薄的一层刘海遮住了额头,眉梢浓密双眸清灵,双颊亦泛着淡淡的轻红。如此相貌在这震旦大学的女生之中,虽算不得是怎样的貌美,但却别有一番秀气。
她身旁的那个名唤叶雯珺的女生撇了撇嘴,又道:“依依你可是柳校长的女儿,在咱们整个学校,你可是身份最尊贵的人。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这会子还要和我们在这做这么辛苦的活儿,我都替你不值。”
柳依依倒是不以为然,只是挑了挑眉,一边擦着栏杆,一边随意而道:“大小姐又如何,我既然是这震旦大学的学生,就要守着这里的规矩。”
“哪里有校长的女儿,就不做值日工作的道理?这要说出去,我爸这个校长还要不要当了。”
她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得了值日组长的声音“已经清扫得差不多了,大家把东西放回去吧马上就要上早读了,一会儿有学姐来查课,若是迟到了就不好了!”
“好好好,早读去喽!”学生们听到了命令,便即刻放下了清扫工具,一溜烟似的从走廊溜了走。
女学生们飞快的回到了教室,空荡的走廊中只剩下柳依依一个人还在认真的擦着栏杆。
她听得了组长的声音,但却并没有那么急着的离开,只因这栏杆未擦拭干净。
她的性子向来如此,不论是否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凡自己该做的事,她一定要尽全力做到最好,绝不会模棱两可,蒙混过关的。
这一夜的雨使得了这长廊的栏杆上都沾染了灰尘,哪怕值日组长已经宣布了值日工作结束,可那不干净的角落看起来还是那样的碍眼,她又怎么能就这样不负责的离开?
叶雯珺原是准备离开的,见柳依依还没有走便又折了回去,对她道:“依依,你没听组长说吗,今天的值日工作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干呀。”
“距早读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咱们快点一块回去准备一下吧。”
然柳依依看了一眼还带着污渍的栏杆,却摇了摇头, 对叶雯珺道: “雯珺,你先回去吧, 别等我了。这里的卫生还未没有清理干净,我清理干净了再回去吧。”
“那好吧。"叶雯珺也知道柳依依的性子,便也没劝她,只道:“你呀,做什么都那么认真,那我先回去了,你可别耽误了早读的时间啊。”
“好,知道了。"柳依依应着,便又回过头,继续仔细的清理着栏杆上的污渍。
怎料昨夜的雨下得太大,栏杆上的污渍又太多,竟是怎样仔细擦拭,都没有完全清理干净。
柳依依又是个做事仔细的人,认真了起来竟忘了时间,以至于早读的铃声响了起来,她却充耳未闻,仍然还在仔细的擦拭着栏杆。
“依依,依依!”就在这时,只闻教室里传来了叶雯珺焦急的的呼唤声:“你怎么还在这呢,早读已经开始了,学姐要来查课,全班就差你没有到了,再不回来就要记过处分了。”
“啊,什么? "柳依依骤然一惊,怎料自己竟误了早课的铃声。
倘若因迟到而记过,于学生而言自然不是好事,何况自己是校长的女儿,更要以身作则,绝不能因这小事而记过。
她而连忙放下擦栏杆的工具,疾声而道:“好好好,我马上回去!”
她说罢,便抬起了脚,匆匆的向教室的方向走了 去。
怎知,她因太过于焦急,抬脚之时,竟无意间碰到放在走廊里的水桶。只闻"哗”的一声,那水桶中的水便顺从栏杆的中央,落到了楼下的小路上。
此刻,杜安年与杜平年刚好收拾好了书刊准备离开,怎料,竟忽然一阵"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淋湿了他们的半边衣服还有那手中的几本书刊。
“哎呀!”被淋湿了的杜平年不禁惊叫了一声“从哪里来的水呀!
但见那手中的书刊也已经湿了大半,他不觉大惊失色,连忙对杜安年道:“哥,书刊都被浇湿了,这可怎么办呀,这样肯定卖不出去了,这下咱们可就要赔大发了!”
杜安年也被淋湿了衣服,同样也不觉一惊。
可被水淋之时,他首先所想到的便是那书刊但见那好不容易拿来推广新思想的书刊也全都被浇湿了,他的心中也不禁生了几分懊恼,竟也不觉皱眉,“书全都被淋湿了!”
抬起头,去寻找那水源的方向,只见二楼的长廊中倒着一个水桶,那水便正是从这水桶中流下来的。
而这长廊中四处无旁人,只有一个身着黑衣灰裙,梳着双马尾的女学生,正在这长廊中匆匆的跑着。
显然,这倒了的水桶,定然是与她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