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四年,上海,震旦大学。
初春时节,天边的的一缕暖阳渐渐升起,笼在了这古色古香的校园之中。纷纷扬扬的柳絮随风落下,散在了这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萦绕着一片溶溶的温馨。
虽说有暖阳初照,可这空气中却仍带着湿润的气息,连那柳枝上都凝着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显然是昨日夜里,一场初春之雨悄然而至。
这民国年间新兴的新式大学的校园内,处处都是身着马褂与身着黑衣灰裙的新潮学生。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教书楼之下的小路上,只闻一个少年的朗朗诵读之声,漫布了整座校园。
那声音凝满了少年人的朝气,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马褂的少年人,手中持着一卷书于那空旷的场地中,朗朗的诵读着。
只见那少年剑眉星目,虽年岁不大,可那眉眼间,却凝了几分老成,亦带了几分与生俱来的英气,坚毅而又认真,坚定而又明朗。
一身藏青色的马褂虽朴素,却丝毫掩盖不住那少年意气,便好似他所朗诵的那文章一般,少年强,则国强。
过往的男女学生皆被这朗朗的诵读声吸引了住,纷纷环绕于此处,听着他那声音朗朗的诵读
不多时,这校园的小路上便围了数十名学生认真的听着他的朗诵。民国年间怀有新潮思想的学生们,无一不对这具备新思想的诗文有兴趣。
即便虽观之人诸多,那少年亦未有分毫的怯场,仍然朗声的诵读着,那浑厚的眼眸始终凝望着一个方向,充满了不移的坚定。
那少年的名字叫作杜安年,正是这震旦大学中,初入俄语学系的学生。
片刻后,他方才将那诗文朗诵完毕,古朴的校园中,却仍回荡着那强有力的余生。
“好! ”
听完了那朗诵,校园中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面对这掌声,杜安年的神色未改,眸光始终坚定如山石。
待到那哗然之声散尽,他方又深深的朝着学生们鞠了一躬,并诚挚而道:“诸位同学,多谢各位的支持,今日我所朗诵的,正是梁启超先生写于《饮冰室合集》中的《少年中国说》。”
“梁先生所言无错,少年则是国之栋梁。在这如今内忧外患的中国,只有我等少年人,才是救这泱泱大国的关键。”
“要想解放思想,必需开化民智,以新思想贯穿于头脑,才能以少年之身,报效于国!”
“对,说得没有错!”
“对,是这样,只有学习新思想,才能成为国之栋梁!”
他话音落下,同学们纷纷表示对他言语的赞同。
他点头,便又继续而道:“今日我在此做朗诵,便是想在这新式校园内,宣传新思想,新观念。并以此来为大家解放思想,普及新文化。”
“与此同时,也为我们所售卖的书刊杂志做一个宣传。 我们所售卖的,都是些解放思想,开化民智的进步刊物,其中包括梁先生的《饮冰室合集》,也有最近发刊的《新青年》杂志,读来教人受益匪浅。”
“今日初入校园做宣传,我们将梁先生的《自由书》作为见面礼免费送给大家,不收取现钱如若大家对新思想有兴趣,也欢迎大家关注我们的其他杂志!”
“好啊,好啊!”他话音落下,便又是一阵哗然响起。
只见他微微侧过身,对一旁的弟弟杜平年嘱咐道:“把那三十册《自由书》取过来,我们今天发给大家!”
“好。"杜平年听了杜安年的话,将那书刊整理好,交给了杜安年,杜安年便将其一册又一册的分发给前来领取的同学。
“谢谢同学,谢谢同学,这书拿回去我一定会仔细看的! "接到书刊的人,无一不兴高采烈
“拿好。”杜安年一边分发着一边说道: “若想了解新思想,也欢迎各位多关注我们的其他杂志。”
“同学,同学,我还想再买几本《新民说》! "只见另一旁,有人又关注起了其他的杂志。
“好。”杜安年转过头,对其而道:“《新民说》售价两毛钱!”
“好嘞,我买三本,这是六毛钱!”
“好,这是三本《新民说》,拿好。”
一瞬间,这窄小的一条街道立即便热闹了起来,满是看书买书的同学。杜安年与杜平年兄弟二人忙着分发书刊,推广书刊,不亦乐乎。
约么着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只见日头渐渐升了起来,便是到了大多数学生的上课的时间。此刻,同学们便也纷纷的散了去。
小路上,只剩下杜安年与杜平年兄弟二人,正在整理着剩下的书刊与售卖书刊换来的银钱。
阳光笼在两个少年人的身上,更衬一抹朝气蓬勃。
“哥。”那稚气未脱的杜平年一边整理着钱币-边欢喜的对杜安年而道:“今天我们一个赚了六块八毛钱,可真是不少呢!”
“哎,不对! "他话音刚出口,便即刻否认了掉,并扳着手指继续算着道:“今天我们还送出去了三十本书刊,每一本的价格是两毛钱,算起来一共是六块钱。”
“我们今天赚了六块八毛前,去掉本钱,那就是三块四毛钱,可是我们送出去了六块钱,这样一算,我们还是亏了呀。”
他说罢便撅起了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诶,哥。”只见他的眸子转了一转,似乎突然来了什么主意,将头凑了过去,对杜安年道:“你说我们卖书,这本就是小本生意,不但赚不了多少钱, 反而还要搭钱。”
“不如我们别干这个了,想想办法去做一点别的什么勤工俭学,才能赚得了大钱呀!”
“你这小脑袋里在想着什么呢”只见杜安年轻轻的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无奈却又怜爱的笑了笑,“赚什么大钱,不是都跟你说了,我们干这一行是为了推广新思想,继承父亲的遗志,又不是要赚多少钱。”
“如若既能赚钱,又能推广新思想,自然便是一举两得,如若赚不得多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今天虽然我们搭了一点钱,但吸引了那么同学来关注新思想,新文化,我们也算成功的在这震旦大学里推广了新思想,便也不白来这一趟了。”
“嗯……”杜平年想了一想,点了点头,却仍撅着嘴,似是赞同,却又似是有些不甘心,“话虽如此,可是哥,我们现在生活本就拮据,兰姨和伯父叔父们从老家寄来的钱已经所剩无多了。”
“而且我们来震旦读书开销又大,我们和家里的长辈们说好了,来这里是要勤工俭学的。若再这样赔钱不赚钱,只怕到时候,我们真的没办法生计下去了。”
杜平年的话音落下,似是牵动了杜安年的愁肠,只见他的眉心微微的动了一下,抬起了头,望着那满院书香的震旦大学,深深的叹了口气。
只见他那浑厚的眸子中滑过了一缕淡淡的惆怅,“是啊,上海是繁华所在之处。我们在这里的开销不比老家,现在手头上的钱,是真的不多了。”
自己的生活本就不易,又一心想着要开民智推广新思想,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