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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与被杀

当夜正是东郡法曹翟让当值,要说这翟让也是一条好汉,武功高强,颇有胆略,善使长枪,身为掌司法的官吏,刚正不阿,平常对袍泽下属也是义字当头,对百姓也一视同仁,曾缉拿不少匪盗恶徒,在东郡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原来刚才有人跑到衙门报官,说藏香楼发生打斗,还出了人命,这还得了,翟让火速带着六七名当值衙役前往查看,刚过几个街口就看到了三名黑衣人围攻一个少年,于是大吼了一声。

那曾想这几个黑衣人嚣张至极,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不但不住手,反而摘下腰间的弩机,对着跑过来的官差就是一箭,一名衙役躲闪不及,立时中箭倒地。

这下翟让彻底怒了,这些虽然都是他的下属,但平日里大家一块喝酒吃肉,亲如兄弟,这黑衣人不分青红皂白,出手就要人命,向来讲义气分是非的翟让怎么能不怒。于是翟让吩咐其他的衙役抬着中箭的弟兄速速去找郎中医治,自己一挺随身携带的长枪就直奔黑衣人而去。

翟让加入战团,牛琇的压力马上就减轻了许多,此时一腔怒火的翟让出手毫不留情,一竿长枪耍的呼呼作响,上下翻飞,不过十几招就挑翻一名黑衣人,这时双方已变成二对二,翟让又直奔刚才放箭的黑衣首领而去,黑衣人一方的优势荡然无存。

黑衣首领没想到他们这组织向来嚣张跋扈,因为整个大隋也没有几个人能得罪的起他们背后的人物,在这却遇到了一个硬骨头。于是一边招架一边伸手入怀企图拿出证明他们出处的令牌,自己刚才只是误伤了一个小小的衙役而已,对方好歹是官府中人,要是知道了自己是为谁家做事,应该会给几分薄面。

不曾想此时翟让早已怒从心头起,又见黑衣首领一手拿刀一手入怀,以为要拿什么暗器偷袭,于是趁着黑衣首领单手拿刀下盘空虚一枪直刺大腿,黑衣首领忙低头挥刀格挡,不料翟让这一刺却是虚招,待黑衣首领挥刀格挡刺向下盘的枪尖,翟让却突然上撩直奔黑衣首领咽喉,黑衣首领猝不及防当场丢了小命,余下一个正与牛琇打得难解难分的黑衣人一见首领已死,自己也插翅难逃,竟挥刀自吻了。

此时巡城兵丁也刚好赶到,翟让通报了身份,仔细检查了三具尸体,然后让兵丁将尸体抬回衙门,也一并把牛琇和白霜霜带了回去。

到了衙门,翟让问了牛琇的身份和事情的大概经过,还找人帮牛琇处理了伤口,得知事情是由白霜霜而起,于是又准备找白霜霜问清身份和被追杀的缘由。但当白霜霜说出自己其实不叫白霜霜,而叫虞霜霜,父亲本是当朝右武侯虞庆则时,忙做了一个禁声,小心隔墙有耳的手势,身为法曹,大小也是官场中人,翟让当然听说了右武侯虞庆则等人的事。

于是小声对牛琇和白霜霜说道:

“此地人多耳杂,此事恐怕非同寻常,此时城门关闭无法出城,若你们信得过我,待我把公务交接完毕,带你们找一个安全之所,我们再详谈,至于今晚之事,你们只说出来游玩被匪徒打劫即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翟让带着牛琇和白霜出了衙门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辟静的小院。

翟让身为法曹,和三教九流都打交道,平时又喜欢广交天下豪杰,但身为朝廷官吏,又不好太明目张胆,于是就找了这个小院,不当值时常和各路豪杰在此喝酒比武讨论天下大势。

待牛琇和白霜霜在桌旁坐下,翟让给每人倒上一碗酒,又找了些吃食,几人边吃边聊。

原来右武侯虞庆则被人诬告意图谋反,而隋帝杨广本来就疑心很重,又恰恰对虞庆则他们这些开国将领相当忌惮,于是不问真假就把虞庆则关入大牢,随后处死。余下家属子女被贬为庶民,好在还有些家底,倒也能勉强维持生活。不料半年前的一个夜晚,一伙黑衣刺客闯入虞家,见人就杀,除当夜前往艺坊学琴未归的虞霜霜,虞家三十余口全部遇难。

第二日虞霜霜得知全家遇难的消息,顿时万念俱灰,本也想随家人而去,但又不甘心,想找出凶手将来想办法为全家报仇,于是逃出大兴城,改名白霜霜一路从大兴城逃到东郡,隐藏在妓院卖艺为生。

直到今夜,或许是父亲当年的袍泽,或许是朝中某个和父亲有些交情的人物暗中派人通知白霜霜,说灭她全家的杀手组织已经找到了她的踪迹,让她快逃。但已亡命天涯半年的白霜霜再也不想逃了,就在藏香楼一边抚琴一边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哪料第一次闯荡江湖的牛琇误打误撞搅了进来……

听完白霜霜的叙述,翟让沉默良久分析道:

“害你全家的可能是朝中某个名门大族,或者权臣,不太可能是隋帝杨广,如果他要杀你全家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或许是你父亲掌握了某个大人物的什么把柄,而且是关乎整个家族性命的把柄,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先陷害了你父亲,又害怕你父亲留下了什么证据,于是干脆把你全家一起灭了”

翟让喝了口酒,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要知道现在朝中那些世家阀门,如关中士族弘农杨氏,陇西李氏,江南王氏,等等世家大族控了天下大部分的权利资源,各级官府中大大小小的官吏错综复杂,都和世家豪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明日你们先在此处安心休息,千万不要露面,我先到府衙打探,过几天风声过了,再送你们出城。

三人又聊了一阵,便各自安歇去了,第二日天刚亮翟让已穿戴整齐往府衙去了,并交代熟人送来了些吃食,牛琇无聊就在院子里练起了刀,而白霜霜的七玄琴在昨晚的厮杀中被毁,逃出时又没来得及带其他东西,于是就坐在台阶上看牛琇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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