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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路遇

顾浚毫不迟疑就把钱包掏出来,拿给苏愿。

苏愿怔了怔,居然是个十分精致的GUCCI钱包。不由好奇地打量起来,现在山寨货也做得这么精美了?

顾浚垂下眼,迅速伸手拿回钱包,掏空,把里面的证件,银行卡和不多的现金全部交给苏愿,留下钥匙和钱包,解释道:“这是别人送的礼物。”

苏愿接过他的全部家当:“顾浚,谢谢你留下来。”

说完转身回卧室,不料顾浚却追了上来。苏愿怔了怔,难道他后悔了?

苏愿冷淡地停脚看向顾浚,顾浚顿了顿:“我看看——你的舌头。”

苏愿有些难堪地摇了摇头,只想尽快离开。顾浚拦住她:“我给你倒杯淡盐水。”

苏愿还没说话,顾浚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苏愿想起那个哭泣的女人,嘲笑地撇了撇嘴,这男人一定很会哄女人吧,让那个女人对他那样死心踏地……

顾浚急忙掏出手机,竟是一只镶着红色水钻的苹果机——

苏愿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推开卧室门,不经意间听到顾浚低声急切的声音:“薇薇,你在哪?”

薇薇啊……美少女的名字呢……

苏愿有片刻的失神。自己也曾有过蔷薇一样、努力攀向最高处张扬怒放的少女时代的吧?风一来,花瓣也曾肆意向天空轻舞飞扬过的吧?时间的魔咒一起,一切模糊不清,一切无声无息,仿佛从来未曾有过。心底沧海桑田,再也开不出任何花朵。

苏愿自嘲地摇了摇头,都过去了,还想这些干什么?听顾浚的声音,又小声又急切,跟上次接电话的样子完全不同。这个薇薇大约是他的新欢吧……

苏愿微微皱眉,回头看顾浚,顾浚赶紧捂住手机等她发话。苏愿轻声地:“以后别把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家。”

顾浚有些局促,默默点了点头。见苏愿进了卧室,顾浚松开手,低声地:“我把手机还给你——”

薇薇当然不干了,她嘻嘻笑着:“加我微信呀,我给你发地址……”

顾浚顿了顿:“我没有微信。”

薇薇嘁了一声:“这年头还有谁不用微信?你哪个母星来的?……”

顾浚沉默。

薇薇又笑了:“男神就是男神,跟我们凡人落后的通讯方式就是不一样,在宇宙,你们都是用脑电波的吧?”

“……”

薇薇笑得乐不可支:“哇哈哈你可太逗了,跟你聊天真开心!好久没这毛开心过啦!”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好吗?!

薇薇:“我爸回来了,下回再找你聊。我一会把微信号发你,记得加我哟!拜拜!”

“……”

手机挂断了。顾浚听着嘀嘀声,心里想,原来,一个人自说自话也能叫聊天。

第二天一早,顾浚就起来了。

健完身,出了一身汗。洗了澡,在厨房里找到小米煮好粥,鸡蛋煎好,苏愿依然没有动静。

顾浚有些担心,敲了敲苏愿的门,没有回应。顾浚的力度越来越大,卧室里依然一片诡异的安静。顾浚急了:“苏小姐!你再不出声,我就进来了!”

……

顾浚侧耳贴在门板上,确定卧室里毫无动静。他拧动门把手,没有上锁,顾浚小心地打开门,床上没人。被子胡乱地堆在一起,显然昨晚有人睡过。顾浚叫了几声苏小姐,依然没人回应,房间里空空荡荡,苏愿不见了。

顾浚默默吃完早餐,苏愿仍然不见人影。顾浚拿起手机,拨了苏愿的电话——

“叮铃铃……”

铃声就在门口响起。

苏愿竟然回来了。

这一早上的奔忙,苏愿脸色有点微微发红,双瞳十分生动。

“给你十分钟准备,跟我出一趟门,后天回来。”苏愿说完,看到餐桌上的早餐,有些惊讶:“你还会做饭?”

苏愿扑到餐桌就要吃,顾浚却默默地把煎蛋端走了。苏愿有些尴尬,难道那不是给自己做的?还是他有些生气了?

苏愿正不知道该不该喝桌上那碗粥,顾浚重新把煎蛋端了回来——

原来他是去回锅重新把蛋煎热了。同时端过来的,还有一杯淡盐水。

苏愿有些愣怔,低下头,默默地搅着粥。顾浚一言不发地进了自己的房,苏愿意识到,他是真有点生气了。

回到卧房,苏愿又愣了愣,床铺已经叠得整整齐齐。

顾浚拎着背包出现在卧室门口:“苏小姐,可以走了吗?”

苏愿叹了口气:“你不需要帮我做这些。我请你来是做保镖,不是保姆。”

顾浚没有说话。

苏愿拉了行李箱,走到门口,仰头看着顾浚:“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说一声就出了门,让你担心了。

顾浚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但紧绷的身体略略放松,凛冽的气场瞬间消失。顾浚走了几步,忽然又退回,从苏愿手里接过拉杆箱。

“我说过了,我请你来是——”

“我是男人。”

不待苏愿拒绝,顾浚已经大步拉着箱子出了门。

苏愿哭笑不得,无奈的同时也有微微的动容。

“那么叠被铺床呢?”

苏愿不甘心地补了一刀,朝他追上去。

顾浚沉默。以为他不会回答,却听到了两个字:“习惯。”

苏愿想了想,恍然:“你是部队的?”

顾浚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加了一句:“别说话了。”

苏愿受伤的舌头还微微麻肿。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进了电梯,苏愿的心情有些懊恼。顾浚的确尽职尽责,在他身边,她似乎重新变成了一个女人。至少,是重新被当成了一个女人来对待。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过是自己请来的保镖而已,她用得着去顾及他的心情、向他道歉、受他管束吗?

苏愿带顾浚来到地下车库,走到一辆车面前,摁开门锁:“开车吧。”

顾浚坐上驾驶座,苏愿有些惊讶:“你不问去哪?”

顾浚淡淡一笑:“有区别吗?”

苏愿想说,对你的那些薇薇们,总还是有些区别的吧?再一转念,自己跟他并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就默默地把话咽了下去。

苏愿把证件和几百块钱放到顾浚身边,开了导航和音乐,打着哈欠去后座躺下:“我困了,睡一会……”

顾浚看了看目的地,是几百公里之外的另一座城,某间酒店。

顾浚开车很平稳,过了不久,他发现苏愿真的睡着了。其实这也出乎苏愿意料之外,她只是不想跟顾浚靠那么近,才借口要睡觉,躺到后排,而轻缓的音乐和平缓的行车,竟让她不知不觉迷糊过去了……

临近中午,天色骤然阴下来,浓云翻滚,暴雨将至。只有一束光,斜穿云层,像舞台灯光一般迷幻。车中淡淡冷香,有若初开的绿梅。顾浚从后视镜看到,苏愿还在熟睡,微微皱眉的表情,像一个孩子。

顾浚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而此刻,整个地球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一直向前,向前,直到道路尽头……

振铃声打破了顾浚的幻觉空间。接起电话,顾浚有些无奈。说来也奇怪,薇薇这部手机竟然从来没响过,唯一会打过来的,只有薇薇。后来薇薇告诉他,刚把手机给他,她就去买了一部新机,并且火速在朋友圈通知了所有好友,她已经换了号码。十八九岁的女孩,还真是任性呢……

顾浚压低声音:“薇薇——”

薇薇在那边笑靥如花:“男神你在哪?给我个坐标,我去拿手机!”

“很抱歉,我在外地。”

“可是我突然想念我的手机了,怎么办?”

“寄给你?”顾浚想了个折衷方案。

“不要,我很急很急!”薇薇说哭就哭,“见不到它,我都快要死了……呜呜呜……你不能见死不救哇……哥,你可是我的公开男朋友,你要对我负责任啊……”

“抱歉,我没法对你的生死负责。发个地址,我会寄给你。”顾浚说完挂断了手机。作为一名司机,他更需要对车上人的安危负责。顾浚看了看后视镜,幸而苏愿还没被吵醒。她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嘴角浮出淡淡的笑容。

在加油站加完油,顾浚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刚到门口,相反的方向开过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司机下车,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

顾浚对车并没多大兴趣,下车的那位公子却让他多看了两眼。

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他戴着一只黑色毛线帽,压得很低,眉毛带着几分不羁,眼神却又有几分莫测迷离,说不上是忧伤还是傲慢。鼻若悬胆,唇若樱瓣,容色十分炽盛俊美,偏偏又带着漫不经心的疏离,仿佛整个宇宙都不在他心上。

擦肩而过之际,顾浚发现他其实只到自己眉际,大约178、179的样子,但那份慵懒的贵族气,却十分镇场,让他显得高大挺拔,比之顾浚毫不逊色。

那男人只冷冷地打量了顾浚一眼,便从他身边走了进去。暴雨就在这一刻突然倾盆而至,刹那间天昏地暗,霹雳弹般急切的雨点,在地面上溅起一阵迷茫烟雾。顾浚被暴雨阻在了门口,片刻之后,男人也走出来,靠在门边。远远看过去,门口这两尊大神,各有千秋,一位高大而凛冽,一位俊美而贵气。

男人轻轻呼吸了一口,忽然一怔,而后主动向顾浚靠过来,在他身边站定,手机在顾浚面前打开。

“你见过她?”

男人打开一张图片片。他声音轻柔,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仿佛蜻蜓点水,当你想捕捉那种微妙的感觉之际,蜻蜓已经飞向了下一处。

顾浚默默地看过去,目光扫过男人的手腕,性感的腕骨上方,缠着一圈黑色的腕带,上面用银丝绣着“X”。顾浚微微吸了吸,仿佛嗅到淡淡的血腥气。

目光上移——手机照片上的女人,是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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