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年纪大了,从农村来到城里,举目无朋友,吃饭要花钱,蜂窝煤一个都要4毛钱呢,没有经济来源,开始捡起了垃圾,废报纸。纸箱用尼龙绳子捆成一侧,塑料瓶压扁装在尼龙袋子,地上散落着啤酒瓶。每次经过,都能闻到一股潮湿的旧报纸味。
周六下午我去朋友家玩,回家时天已经黑了,昏黄的路灯下,行人和车来来往往,我失去了方向,我很怕,只能循着模糊的记忆,沿着一条公路直走。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人在喊我,芳芳,芳芳,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越来越真切,我高兴的往前跑,不远处,一个干瘦的老人,柱着一根棍立在那里,影子拉了老长,我哽咽的小声叫了声大大,他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厚厚的军绿色帽檐下,看不清神色。天气已经暖了,可大大一年四季都穿着那件大衣,帽子也很少摘下。没有人问问他是不是冷呀,还是热,吃的饱不饱。
大伯默默的走在我身边,木棍柱着地面发出一声声得、得、得。砸在我心里,我看着路灯下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牵起了大伯的硬硬的手,突然就很温暖,因为有你在身边,没有爸爸妈妈陪伴的我,也没有被大灰狼抓走哦。
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僧跟着三徒弟,西天取经不容易,一走就是几万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暑假到了。
我又开始整日往邻居家跑,他们家有一个大彩电,附近的小孩都去那里玩,院子里还有一个秋千呢,玩去的时候,正好放着欢天喜地七仙女,殷食王一出场,大家都11111345678899997644357889
刚升到一年级,学校开家长会,我的交本没有包书皮,老师说再不包书皮就叫家长,我拿着本子,牛皮纸和以前文具店没卖出去的胶水,去好朋友家想办法,去的时候好朋友在洗头,她们家孩子多,很闹腾。
午休只有两个小时,下午就要交作业本。我心很急,没有办法,我无条件相信我的朋友,等到好朋友给妹妹洗完头发,又给自己洗起了头发,一边喊着我洗发水放哪了,一边是她的弟弟妹妹在院里骑小车的声音。
我感觉世界都静了下来,阳光是温暖的,可我却打了一个冷战,我想回家去包书皮,自己想办法,不然下午去上课,老师又要说了。
好朋友让弟弟妹妹把我拉回他家,开始晒一头长长的头发。后来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我们想了一个办法,田字本的封面上涂上胶水。然后把牛皮纸粘在上面。
没想到胶水过期了。早期的胶水就像是浆糊一样,糊墙的那种。因为过期变成了一坨一坨的,所以牛皮纸包在本子上,有的地方鼓鼓的。有的地方漏了出来,把前面写的几页也粘在了一起。
朋友说这样应该可以,我拿着本子交到讲台上,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大家都在自习写作业,最后十几分钟,同学陆续上讲台让老师批改作业,最后还是轮到我,我慢吞吞的走上去,老师说本子包了吗,边说边合上本子,看到我的本子,老师合上了嘴巴,让我下去,可我却觉得耻辱。
每次回到家,一站在巷口,我就看见大伯坐在门口烧炉子,最后放上蜂窝煤,烟就从一个个眼里钻出来,我经过大伯身边,闻到了浓郁的烟草味。身后是大伯时断时续的咳嗽声。
我上了楼,来到爸妈的卧室,床头桌上摆着电话,我加了0938给读大学的姐姐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是姐姐的室友,她递给姐姐,姐姐轻快的声音传来,我感到久违的熟悉,忐忑又不安。
聊着聊着姐姐考我拼音,让我用拼音把家里人的名字全部拼下来,我完整的拼下来,姐姐又指点了我一会,就挂上了电话。我下楼的时候,大伯已经做好饭了,洋芋焐薄,揭开盖子,上面有一层厚厚的面饼,我最喜欢吃面饼。带着面饼就去同学家蹭饭啦。
大伯把卖垃圾挣的一角两角五角装在一个小盒子里,回忆里好像有个人悄咪咪的在我耳旁说,这是大伯去要饭要来的钱。时光悠悠远远,答案也变得模糊。唯独思念,挂在天边,一抬头就看的到。
星期六早上还要上早自习和三节课,最后降旗仪式学校组织同学各个班在文体委员的带领下有序离开,路上有少先队员记录着,哪个班没唱歌,哪个班没戴红领巾或者队形不够整齐。
等拐角处再也看不见胳膊上挂着红袖巾的少先队员时,我们早都撒开丫跑回了家。
回家时,大伯正在做捂薄儿,大伯说拿五毛钱去买个吃的,我兴高采烈的踩着板凳,看到了那个小盒子,钱整整齐齐的分类放开,我取了六毛钱,下了板凳,我把两毛钱叠在一起,一张一张的对大伯数到,一张 两张....四张,五张,五毛钱够啦,我买一包方便面就回来。便马上跑了出去,好像大伯说了什么,又好像没说,数钱的那个时间好像很漫长,我到现在都觉得窒息。
跑出巷子,到隔壁巷子口杨婆婆那买了一包小方便面,和一毛钱一根的辣条,慢慢的吃完零食后,我嗦了嗦手指头,抬头看着天空,有些茫然,坐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坐到了下午。不敢回家。
茫然又不知所措,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悲伤的情绪笼罩下来。想爸爸,想妈妈,也想姐姐。
过了一会,杨婆婆开始烧炉子,她一个人住在巷口搭的白塑料帐篷里,巷子里是她的小儿子家,她儿子去了外地,她就和那么多好吃的住在一起。等待着儿子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