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和秦笠在去私塾的路上，隔壁家的张小郎跑过来，狠狠地把秦笠绊倒了，我揪着张小郎就是一顿痛打。
“姐姐，你梦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我睁开眼，秦笠笑意盈盈地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梦见你还是小小的样子，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我噗的一声笑出来。
“嘁，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啦，乱讲。”秦笠很不屑的样子。
“我什么样子，你就什么样子，自然梦得到你小时候的样子。”
“好啦，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秦笠帮我掖了下被角。
她的手背上有一条巨大的伤疤，显然是新伤，即使她用厚厚的粉末盖住，我也瞧得出来。我拉住她，“秦笠，怎么了？”
“没什么，姐姐，你好好休息。”秦笠试图掰开我的手。
“我睡了多久了？”我突然想起来。
“回大小姐，您已睡了半月了。”耳边响起杜嫣的声音。
噢，是了，我回到我熟悉的家人身边了。这里不再是冰冷的皇宫，这里有我爱的人，有一切美好的东西。
“半月？！”我回过神来，“那，那，那顾成朝，他，他……”
我急到舌头打结，“他是不是寻到这里来了？！”
“姐姐，你放心，你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我保证。”秦笠把我摁回床上。
--
我真是个自私的人，冷宫中就连累青娘和娟儿，现在又拖累秦笠。顾成朝已经寻到幽篁山来了，带着十万大军，扬言不交出俪仁皇后就踏平幽篁山。
这是何必呢，我生命中总遇到这样的男人，不爱我，又不放过我。
为什么他非要带我回去，就为了让我感受刺骨的寒冷和无尽的黑夜？一个终日不见的女人在或不在，对他来说有什么关系？
我真是越来越怀疑他脑子出了问题。
天边燃起火光，我逐渐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这冰冷的声音使我恐惧。我跃上屋顶，顾成朝那狗贼的人马已经打到山门了。我又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送了命，真是罪过。我写了封信，让负责保护我的杜嫣送到顾成朝手中。我骑着我的小红马，一路向西，飞奔了四十余里，来到连绵不断、高耸入云的天艮山脚下。我徒步上山，走了很久很久，那雪积上我的膝盖，我寸步难行。走到百鸣飞瀑时已是第三天上了，中途我靠着随身带的一点干粮过活，累的几乎要断了气。
我想，他要是不来，我一个人在这儿冻死了，被雪鹰吃了，也不再连累其他人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便是我这种引起战乱的罪人最好的归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