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孤儿,或许也不是呢,那个时候的孤儿太多太多了,多到他们肩挨着肩,相互汲取对方身上的热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就像是天地之间莫名的出现,同天地间最冷的雪出现,是巧合下的新生,也是错误之下必然的悲声。
这是怎样一个世界,所有美好都是他竭尽全力的想象。
他后来才知道,当初是教私塾的谭夫子捡到了尚未记事的他,夫子家里还有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佣人,陪着他长大,然后夫子带着他第一次步入学堂。
朦胧中,他似乎又听到了在私塾里读书的声音,他还感受到了学堂里温暖的光线,一丝一毫的那么清楚,他看到了一张张笑脸在眼前浮现,使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快乐,于是他又努力回忆起过去,那学堂得一砖一瓦,学堂的木桌子和木凳子,都是熟悉和温暖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谭夫子是附近十里八乡都有闻名的,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诗歌他都有涉猎。
‘啪……啪’
谭夫子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也或许是黑色的,因为在阳光的反射下,总能看出不一样的感觉,教书已有很久年岁了,衣服穿的久了,深色的黑也被洗成了灰色的,他声色并茂的诵读完,手中的竹条在生前的桌角上敲打,发出来清脆的声音,惊醒了讲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谭夫子环视一周,满意的点点头,放下那本比巴掌大点的书页泛了黄的课本,拿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又开口道:
“朗读诗歌,一定要带有感情色彩的读,设身处地的感受诗人想要表达的情感,就像我这样,不能死记硬背,枉做无用功,知道吗?”
“嗯……那诗人想要表达的情感我们哪知道啊?”
谭夫子摇了摇头,背住右手向窗外踱了两步,又抬手抚一抚白花的胡须,阳光洒在他的白头上,似乎也焕发出了年轻的、活泼的色彩,或许是罗织好了语言,这才开口道:
“诗人作诗,都是由感而发的,要了解诗人诗作表达的情感,就要从他的生平履历、家庭背景、诗人性格,甚至是官运仕途等方面考虑,就是……呃”
谭夫子仰起头,看向窗外天空的云朵,就好像那里有他搜寻不着的答案,但云朵离得远了,有也是看不到的,况且没有呢,于是又闭眼搜肠刮肚。
“嗯……既要会文意,更需通诗情。……对……”
“那夫子。你给我们讲一讲诗人的生平吧,我们都会很认真听的。”
“是啊夫子,您就说说吧。”
……
“诗歌在唐朝的时候发展到了最鼎盛、最繁荣,在那个时候,唐朝第一大诗人,就是诗仙李白,相传他一生之中写了一千首诗歌”
“哇,真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呢,他不仅会写诗,剑法更加了得,曾仗剑游历名山近百。”
“什么是剑法啊?”
“你真笨,诗仙诗仙,肯定是仙人用的法术咯……”
“哦……既能写诗,又会仙法……”
“……”
讲台下一时间热闹非凡,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说不停,脸上崇拜的表情,就好像眼前已经看到手执长剑——翩然而去的谪仙人。
“啪……啪”
谭夫子见到局面有点控制不住,索性扬起竹条狠狠敲下,想让这些天真又有些顽皮的孩子安静下来。
一时之间,喧闹之声暂歇,余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则是一些移凳子、调桌子的声响,有些偏过头的也赶忙坐直了身体。谭夫子向讲台下扫了一眼,这才轻咳一声,自觉严肃的说道:
“那你们知道李白为什么能这么有名气吗?”
“因为他不仅仅有过人的文才和剑法,更是因其性格豪迈,视金钱如粪土,曾一日散金三十万,从而结交了很多名士朋友。”
谭夫子一点不敢等下面的回答,唯恐自己又答不上嘴。
“那后来呢?他是不是当了很大很大的官儿呢?”
一个小男孩站起来,脸颊上的光白里透红,但那白不是指的苍白,而是更加显出他的稚嫩,就如他发出的声音,你仔细的听,也是听到的一片空白,不带其他的丝毫杂质,纯粹的像白纸,这样的声音使人生不出厌恶的情绪。
谭夫子微微一笑,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悲戚的气息,眼眶里流露的晶莹打起转儿,谭夫子抬起袖袍擦拭了,说道:
“他虽然有着治世之能,但他这一生未能得到皇帝的青睐,而且在其老年的时候被流放,最终客死他乡,或许是被风雪埋骨了吧,不得而知了。”
谭夫子的话语也在不经意间带着一股悲怆,让下面坐着的孩子们也黯然神伤,一时间无不替李白的遭遇感到惋惜,有些人甚至忘乎所以的哭出声来。
“呜呜……”
谭夫子回过神来,看到学生们如此模样,不由欣慰的点点头,又端起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心中想到:不愧是我的学生,真懂道理啊!
“流放是什么意思啊?”
突然台下异口同声的说道,惊的夫子手中的茶杯一颤,可是当他回过那个味儿来,口中的茶水也将要狂喷出来,但是在他的面前又围坐着孩子,他只能咬紧牙关往嘴里咽。
“咳咳……唔……咳”
因为他太急了些,差点没有被咽下的水噎死。
“唉……”
谭夫子左手抚着前胸,好不容易才理顺了气,他以手扶面,沉吟了一会才道:
“流放是以前惩罚罪犯的一种方式,就是把犯了错的人押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他们……嗯,让他们忍受思乡之苦。”
“哦,我知道,思乡之情就是远离家乡的人……呃,在每年月圆团圆夜的时候……嗯……”
……
为了追求理想中的生活,首先要在精神世界中构建一个为了理想奋斗的坚定信念。所以人是不相信世上有鬼的,因为那会是迫害人们精神世界的元凶,将理想中的世界都摧残,那样的人将会变成行尸走肉。
人要相信这世上、或者另一天空中,是有着一些不凡的人,因为那会是被现实世界迫害者心中的慰藉。
没有了害怕、饥饿、寒冷...抛却人世一切悲惨了,那样的人或许就是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