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遭遇了一场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暴雨,雨水如一颗颗铁球般噼里啪啦的往地面上砸,瞬时出现了豆大的水坑,暴雨般随之飓风,恶劣天气之下人们纷纷蜷缩在房子里,门窗紧闭,马路见不到一个人影仿若一座死城般。
乌云压天,天欲摧,四周就像一只巨大的鱼笼子,沉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远处,踉踉跄跄的朝前走来一人,单薄的身体几番被风风雨雨吹到了地面上,却仍旧坚韧的爬起来,摔倒,重复了好几次,原本先红的嫁衣沾满了土黄色的泥水,狼狈不肯,头发遮面,走到一处池塘边来,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后面,追来了一群人,打着伞,穿着雨鞋,有人眼尖见到了池塘边遗落下的一只黑布鞋,有些熟悉,立马举在手中大叫道;“你们看这是不是她的鞋。”
人群中一个跛脚女人接了过去,捏着鼻子,翻过去看了一眼,点头道;“可不是嘛,我记得她的鞋有一只大脚趾那破了个洞,用红布补上去了。”
“她莫不是跳塘了吧?”
“新嫁妇结婚第二天就跳了塘,传出去可不就是丢了我们老李家的脸?我们老李家的脸往哪里搁?”
“我们成龙哪里配不上她,让她这么忍受不了跳了塘?”
一位头发稀疏,颧骨高耸,嘴唇尖薄生了几分克薄相的小脚老妇人,在一个瘸腿的中年人的搀扶下,一把抢过那一只沾满了泥水的布鞋,紧紧窜在手里,冲着那片睡眠暴涨即将溢出来的池塘,咬着牙切着齿的狠狠咒骂道;“这贱蹄子居然敢跳了塘,给我捞。”
“不捞我李荣枝三个字倒着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闵桃之死也得是我们老李家的鬼。”
眼前这位老妇人是村长的老婆,而跳了塘的女人便是他们家昨天刚娶进门的新媳妇芈桃之。
而在小小的村落里,一村之长便是实实在在的土皇帝,掌管着分配土地,农活,以及年底的粮食和猪肉的分配,说一不二,村长老婆一发话谁敢不听?
不一会儿十几个青壮年顶着暴雨下了塘,捞了一天一夜,终于大呼道;“捞到了捞到了。”
片刻,一位身形单薄,面色苍白,嘴唇乌黑的年轻女子被他们随手扔在了岸边,“嘣”掉在地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有个胆大的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冲远处被人团团包围住的老妇人摇了摇头;“人没气了。”
人虽死了,却依旧不能抚平那位老妇人的怒火,颠着小脚巴巴的走上前,抬脚朝尸体狠狠踹了几脚,边踹边骂道:“贱女人给脸不要脸,嫁给我家成龙是天大的福气,丧的家伙?”
似是不解恨,走上前,抓着女人的黑长发来来回回狠狠扇了好几巴掌,原本惨白的脸现在反倒呈现出衣服诡异的红。
周围人无动于衷,只是沉默冷血地看着。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稀疏平常,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死人。
闵桃之只觉得胸口喘不过气来,如同有人死死地压在她胸口,另一只手则如同尖刺般紧紧的扼住了她的脖子,一口气都喘不上来,跳湖的瞬间,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出生,小孩,叫嚣咒骂,笑声,哭声,无数男人女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慢慢的,她能够睁开了眼睛,外面透过来强光正好聚在眼睛上,极其刺眼,下意识把转了一下眼睛,望向了周围。
粉红色的布悬挂在窗户上,随风飘荡,闵桃之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往鼻子里钻,床旁边放了一张桌子,粉色的上面还嵌了一块白白的镜子,闵桃之认真盯了好一会儿,桌面上放了很多她从未见过的瓶瓶罐罐,十分精致,桌角崭新的一点磕磕碰碰都没有,不像她们家的桌子缺胳膊少腿的,有时候还需要垫一块土砖。
闵桃之还见到了跟一面墙差不多宽大的衣柜,软呼呼的枕头被子,头顶上还有一个像朵花似的大家伙,她也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
周围环境都是陌生的,她从未见过的,可她心底里却一点都不觉得恐慌和担心,只要不是那一座地狱,她就满足了。
不过,这就是天上吗?怎们不是黑的更没有看到凶神恶煞的黑白无常来锁她命,去奈何桥和孟婆汤?
“宿主,你终于醒啦!”耳边陡然传来说话声,闵桃之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朝门口看去,想了想才开口“你是谁?”
“我是高科技高质量的机器人,独一无二,我就是隔壁老王,隔壁老王就是我。”语调贱兮兮的。
闵桃之盯着门口看了许久,也没见到发出声音的人,更别提他话里话外提到的“高科技”“机器人”“隔壁老王”,一句也没听懂。
闵桃之正不知所措和回话时,那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再次开了口“宿主,你别老往门口看哇,门口一根屁毛都没有,我存在在你脑海里。你看不见我这张帅气无比的脸,更摸不着我知道不?”
看不见摸不着的不就是鬼魂吗?闵桃之瞬间对这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秘人,起了敬畏之心,霎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名字。
“嫩是黑白无常?”
“不是不是。”他是黑白无常?怎么可能?如此一个小帅哥,老王如同全身炸了毛似的,瞬时跳了起来,大叫道“我是老王,老王就是我。”
闵桃之生怕惹到了传说中阴曹地府的长官,在脑子里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两手捏着衣角,礼貌又紧张的发文道“无常大哥,俺是自杀的,应该。。。。。不用下地狱吧?”
充满乡土音的语言和一句朴素稚嫩的无常大哥
噗,老王嘴里的盐汽水刹那间喷出了一个清晰的水柱,憋笑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谨慎发言,第一我不是黑白无常更不是无常大哥,第二你没死。”
“俺没死?”闵桃之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