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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发现

片刻之后,之前还难受地跪在地上的少年人就恢复正常了。他轻易就说服自己接受了现实。

这具身体和其中一部分记忆确定无疑是原无尘的,要说自己就是原无尘,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相比较原无尘的单薄记忆,张铭远的记忆带来了完整的三观,以后必然是以此为基础闯荡世界。

两种记忆代表的各自身份都经历了末日巨灾,大概率的都经过了一遭死亡。

最重要的是,大概是经过刚才的灵气冲刷,属于张铭远的记忆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和这具身体亲密无间的结合起来,甚至比原无尘的记忆还“鲜活”。让他有种重新年少的错觉。

昨日之我本就非是今日之我,但我还是那个我,在新的认知和证据出现前,自己身兼两重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张铭远!”

“我是原无尘!”

死里逃生的少年,呵呵发笑。只是转瞬之间,他就收拾了笑容,一脸严肃。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尽快寻找出路。

少年抖了抖肩背,抬手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粘染上什么东西,全身黑乎乎的油泥污垢,味道冲鼻,还是先找地方清洗一下吧。

才走了两步,少年的面上就一片错愕,忽然有了了不得的发现。破败的矿洞里,照明的火把在之前的突变中全都熄灭了,现在漆黑一片。不借助其他外物,他却能够看清周身十米内的大致情形。

这是什么能力?少年呼吸有点急促,口干舌燥,随便走两步,能看到的视角也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如果集中精神,视线还能变化。若是看得更远,视线越模糊,越全力看近处的东西,视线越清晰,连细微处都无一遗漏。

搜寻了脑中的两份记忆,没有找到任何依据,但他猜测,应该是跟之前包围自己的无形气体有关。

“有人吗?”

暂时搞不清楚新能力的来源,少年收起探寻的心思。

为了让自己不显突兀,他找来一根火把,重新点燃,一边往洞口寻找,一边呼唤其他人,希望能得到响应。

可除了自己发出的声音不断在矿洞内回荡,再没有其他声响。

借着特殊视角,少年一路前行,看着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同伴尸体,他的心头越发沉重慌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仙人们为什么不来救援?

少年走在死寂难熬的矿洞中,越发惴惴不安,大脑飞速运转,神情紧绷,希望能发现哪怕一丝一毫的活人迹象。

可越往洞口去,他的心直接沉到底。前半段的矿洞,居然出现了各种爆炸破坏的遗留现场,而平时高高在上的那些仙人们,此刻已经失去了生机,一具一具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几乎都是肢体不全,有些甚至面目全非,只能通过统一的服饰辨认出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

少年神情紧绷,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原无尘的记忆里,仙人们的腰间总是挂着一个神奇的小袋子,手一抹,就能从中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他祈祷着能够发现一个,拿来见识见识。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一路检查过来,所有的仙人尸体的腰间都是空空如也。

这又让他大呼侥幸,进攻的一方打扫过战场,但并没有去补刀凡人,如果给他身上补上几个窟窿,起死回生和借尸还魂的桥段是不用想,他大概只能去阎王那报道了。

“呜”,走出洞口,少年陡然一激灵,才发现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被夜风一吹,凉意侵入骨髓,再加上满身的黑色油腻,别扭得难受。

早上经过的简易广场,此时犹如被超级炸弹轰炸过,一片狼藉,在广场正中,有一人形物体横陈。

少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火光一照,不出意外,果然是负责矿场的仙人带头人。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不禁叹息,真是人生无常啊,拥有超凡脱俗之能的仙人,看来也并不比凡人逍遥多少。

“我该怎么办?”

他抬眼扫视着周围影影绰绰的群山,蹊跷的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兽吼。还记得仙人使用飞天之舟带他们来此的那天,在高空看过不少异于普通体型的野兽争斗厮杀的,有独行侠,也有成群结队行动的,他实在没信心穿过这样的野性之地回到人类世界。

那在这里等待救援吗?不说野兽们抛弃恐惧之后,很有可能前来扫荡,单说仙人们的态度,就让少年人心头蒙着一层阴影。

他从原无尘的记忆中得知,此地的仙人高高在上,根本没有把普通人当回事。

原无尘曾经看到,有个矿工因为一件小事,不慎冲撞了仙人,结果被其随手挥出的一朵小火苗粘在身上,瞬息之间,身体就熊熊燃烧起来,活生生的一个人,才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就戛然而止,整个灰飞烟灭,真正的灰飞烟灭。

此地其他人全灭,就剩自己一个凡人,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到时万一遇到来人,他是要折磨自己千方百计找到活着的原因,还是将自己当成嚣张不愿退走的来犯之敌,直接结果了呢?

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再回头看看矿洞黝黑的洞口,少年在心里默默哀嚎,今夜听天由命吧,如果明早还能醒来,那就安葬了你们,如果运气不好,不小心送命,那也一了百了。

他来到了平时众人在广场角落的存身休息之处,从储水之地取出清水,将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

当他看到水面那张人脸的倒影时,不由怔怔出神,身体当然是原无尘的,大概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身形瘦弱,发肤枯黄,但现在的眼神却明亮有神,最神奇的是脸型,相比原无尘本尊,好像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居然能隐隐看到看到张铭远的影子。

少年人收回散逸的思绪,他重新换上干净的衣物。他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探索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收起纷乱的心思,脚步轻快了不少,回身重新进入矿洞。他要找一处安全所在,待到明早天亮,再择机而动。

“嗒、嗒、嗒”,少年终于明白了之前感到的不协调之感。他的心神空明起来,凝神细辨,他发现走路的声音,不光是通过耳朵听到了,连新视角也传来了反馈。

“啊”,他平静发声,确认了其中的细微差别。

他不禁心头一动,难道新出现的视角还能够代替所有五官感受?

他看了看四周,缩了缩脑袋,总感觉脖子后面有风,加快脚步,找到一个他留意过的小型支路坑道,然后搬来丢弃在角落里的废弃石头,层层叠叠垒筑,足足封了里外两层,才安心缩到角落里,掏出难吃的食物,狼吞虎咽。

填饱肚子之后,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洞窟石壁上,重新“放”出那个新出现的感知功能,把触觉、嗅觉、听觉有意识地一一测试了一遍。

少年能感觉到,它无形无影却有质,就像如臂使指的流水一般,随自身的意念而动。

尝试了一番,结果令人振奋。它果然能够代替人体的各种感官,感知周身的一切,所以似乎再称为新视角已经不合适了。

少年静静蜷缩在角落里,一边做着各种尝试,一边思考。

“如果要给这个新感官做一个总结的话,应该是某一种能够特殊外显的意识,可以随着自身的想法而调整感知的程度,意识外放就能变成感知的器官,意识回缩就会退回到脑海,相当于关闭功能。”

少年激动握拳。这算是超人,还是特异功能?随即他又想到张铭远那一世分子、原子、细胞核、基因等的概念,此时的意识不就相当于显微镜吗?不知道能不能用于内视?

想到这里,他心头微微一动,按照感知,新能力来自于大脑,随着意识回转,身外的视角突然消失,他的精神一松,仿佛脱去了某种束缚,眨眼间就来到了一个灰蒙蒙的陌生半球型空间。

少年有点慌张,入眼可见的怎么不是物质的大脑?脑干、小脑那些呢?

不过片刻,他就调整过来,当下的这个世界不同与蓝星,也许人体构造也有差别,以后找到机会再全面了解好了。

“真能看到东西!”

少年心头随即泛起探索成功的喜悦。

“他”此时“漂浮”在空中,周围弥散着稀薄雾气,时而沉寂,时而轻卷飞扬。

他认出来了,这些雾气是刚刚在外界提供另一重感知的媒介。

雾气尽头,是一道遮盖整个视界的灰蒙蒙穹隆,感知到此为界。

脚下,是一座波光粼粼的湖,湖水布满能够感知的脚下空间,接连穹隆之壁,静谧,深邃,似乎在孕育着某种特别的力量。

不经意间,少年“看”到自己的下半身,大吃一惊。

心念一动,周围的雾气呼啸而来,裹聚在他的体表。

少年惊呆了,他“看”到了一具赤身裸体的透明人影。

他能分辨出来,这不是血肉之躯,完全由一种不知名物质构成,但他却无比笃定,这就是他自己在脑海某处空间的显照,因为脸上那张熟悉的面容,属于张铭远!

之前,对于自身究竟是张铭远还是原无尘,他已经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并不执着,可存身此地的特殊身影,让他有水乳*交融的真实之感,有了“我就是我”的明悟。

透明人影招来一片雾气,变幻成普通衣物的样子,围拢在周身。

“我是张铭远!”人影紧紧握拳,内心激动。虽然进一步理清了自身的存在,但他并不打算完全舍弃另一个名字和身份,身份有主次之分,但都是现在自己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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