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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苏醒

小孤山脉坐落在陈宋两国边界、陈国一侧。此地夜黑风高,山高林密。某一处山坳里,本该出来觅食活动的山里动物们,集体失声了一般,胡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处不知遭受了何种力量的破坏,到处残垣断壁、火星点点。

在山谷正中,有一处简易的广场。一个两鬓斑白的黑衣人,在虚空中迎风站立,唯一露出的两颗黑漆漆的眼珠,不断扫视全场,脸上戴着饕餮形状青铜面具,显得神秘压抑。在他脚下,还躺着一具破烂不堪的尸体。

片刻之后,先后有两个蒙面黑衣人从矿洞内走出,一人戴虎形面具,另一人面具形状为狼首,身形如燕,一个起落就来到了此人面前。

其中一个看起来地位颇高的黑衣人打了一个稽首,说道:“老大,矿洞里我们已经清理了一遍,没有留下活口,发现一个仓库,灵石都已到手。”

“好,这次又成功突袭一个灵石矿点,接下来,我们要潜藏一段时间了,走!”带着饕餮面具的黑衣人接话,声音嘶哑,透露着一股疯狂之意。

说完他手一挥,顿时,一条两丈长的小船漂浮在空中。等另外两人飞身进入船舱,他掐了一个法诀,小船立即破空而去。

在刚刚两位黑衣蒙面人走出的洞口,阴冷的山风不断吹过,在洞口呜呜的嘶鸣。

往下一里地,山洞渐渐平坦,分成很多岔路,纵横交错。洞里每过一段,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越靠近洞口的尸体,残破的越厉害;而洞里深处,尸体却基本都是完整的。

死在洞口外围的,都是经过激烈战斗的青玄宗内门弟子;而洞内深处,是招募而来的凡人矿工,几乎全是受到战斗余波被震死的。

“啊。。。”,矿洞深处,一声凄惨的叫喊,打破了洞内的寂静,回声在矿洞内不断的响动,越发渗人。

一个身体瘦弱的少年,如烂泥一般躺在地上。他的手指动了动,想尝试起身,浑身上下更加痛彻心扉。

“我是谁?”少年满面惊恐,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一片漆黑,没有光亮?”

一个又一个纷乱的念头不断跳出脑海。

“嘶......”,他不禁龇牙咧嘴,感觉胸骨断裂了,随着艰难的呼吸动作,连内脏都在被撕扯,使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鲜红的血沫喷洒出口,飘飘洒洒又落回他的面庞、衣襟。

少年心头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处于油尽灯枯之际。

他休息了盏茶功夫,勉强积攒了一点力气,凭着本能,他忍着咳嗽,挣扎着爬起身子,步履蹒跚地朝四周摸去,想找到门之类的出口。

没走几步路,他就踩到一个软软的堆状物体,吓得他想往后退,却是浑身无力,身体不听使唤,直接失去平衡,砰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少年汗毛都竖起来了。他隐约记起了,自己害怕黑暗,曾经就总觉得黑暗里会有个怪物,随时会趁他不注意,突然冲上来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矿洞内寂静无声,漆黑一片,他也不敢出声求救,只有自己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我是谁?顶着巨大的恐惧,少年绞尽脑汁的想着。

过了许久,矿洞中仍然没有动静,他感觉浑身发冷,痛觉在消退,眼皮越来越沉重。潜意识中,少年知道这种状态不对,他想要自救,可脑海中一片混沌,曾经的记忆就像被包裹了一层纱,知道它在那里,却怎么也触及不到,连如何自救都想不起来。

少年放弃了挣扎,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如果没有记忆,那就让行尸走肉的身体毁灭吧。

他尽量让自己忘记疼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脑海,竭尽全力“触摸”那若即若离的记忆。

“轰”,脑海宛若遭遇了天崩地裂一般,少年的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庞大的记忆涌入进来。

他一下子记起来了,他叫张铭远。

最先显现的记忆画面,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和朋友相约郊游。当时,心情不错的自己正在给朋友拍照片。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意识到,整个世界仿佛暂停了一瞬,变成了固定的画中世界。

一瞬之后,定格消失,世界还没来得及恢复鲜活,就像一张画布被撕扯般,天空破碎、大地崩解。所有人齐齐吐血倒地,张铭远最后一个念头,自己体内剧痛,随即眼前一黑。

张铭远心如刀绞,脸庞挂满泪水,他试图用手擦去,可怎么也擦不断如泉涌的泪。

他不知道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陷入了深深的悔恨和回忆里。

他生活在一颗叫做蓝星的美丽星球。那儿有各种璀璨傲人的文明,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有风驰电掣的飞机汽车,还有许多青春靓丽、明艳动人的小姐姐。。。在蓝星的那些记忆,生活的点点滴滴。那古往今来的奇谈怪论锦绣文章,那浩瀚无垠的宇宙星河。。。

在张铭远陷入记忆潮水的时候,他的身体周围莫名生风,好似有一股无形气流,迅速流动被牵扯过来,无声无息地往他身体里钻。不仅如此,在离他不远的矿洞石壁上,也冒出丝丝缕缕的无形气流,蜂拥而来。

紧接着,他的全身皮肤熠熠生辉,散发出柔和的五彩光芒,闪烁轮转。

张铭远没有意识到自身的变化,只觉得记忆越来越清晰,思维越来越轻盈,以前的记忆走马灯一样不断浮现在脑海中,而且身体好像变得温暖,充满力量。

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可惜的是,他不清楚,这是机缘巧合之下,受到灵气的浸润。这些灵气,只会暂时滋养他的身体和神魂,如果不能通过合适的功法修炼,过后这些灵气就会因为留不住而逐渐散去。

随着回忆展开,灵气聚拢的速度不断加快,冲进他身体的灵气,也越来越多,甚至因为来不及吸收,将他裹成了一个人形气团。

片刻后,诡异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浓厚的灵气团包裹下,他的皮肤连续崩裂出一丝一丝的细微伤口,不等血液流出,又快速愈合,同时还从毛孔里渗出黑乎乎的油腻物质,而在看不到身体内部,破裂的损伤的脏器、断裂的胸骨,也在缓慢愈合。

张铭远对此一无所知,依然沉浸在记忆中,连久远到早就遗忘的那些事情,甚至只是一些浮光掠影的东西,也从脑海里翻腾出来,快进一般,重新镌刻在脑海中。

“噗”,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张铭远好似听到了一声蛋壳碎裂的声音,紧跟着,他好像突然拥有了一个独特的全方位视角。虽然还是身处黑暗,却能看清楚周围半米范围内的所有事物。最令他吃惊的是,自己身体上闪烁的五彩之光。

终于回过神来的张铭远,通过新出现的视角,同样发现了还在持续不断钻进身体中的莫名气态物质,只是微微惊吓,他就从身体的舒服状态中反应过来,那应该是对治愈伤势有作用的东西。一想到此节,他的心脏就不争气的跳动起来,这不会是仙人们说的灵气吧?

不待张铭远欣喜,通过特殊视角,突然“看”到脚边一具横躺着的僵硬尸体,在他左侧,还有一具睁大眼珠、七窍挂着血痕的尸体,脑袋正对着他,吓得他一哆嗦,身体直往后退。

他大口喘息着,终于想到,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可怕的地方的,还有,灵气和仙人是什么玩意?

原本蜂拥的灵气好似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突然失去了卷席而来的动力,从他周身大片大片散去,身体猛然失去了暖洋洋的舒服感觉,使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胸口居然一疼。

张铭远下意识的利用新“感官”往身体内部一看,右侧有两根胸骨上还有两道薄薄的的裂缝。

来不及头皮发麻,他的脑海中又窜出来一段记忆,属于跟“张铭远”不同的人生经历。

张铭远懵了,自己这是转世重生了还是鸠占鹊巢之类的其他状况?

现在他存身的这具身体属于一个叫原无尘的少年,今年刚满十四岁。

这是个神奇的世界,存在很多令人难以想象的天地奇观和凌空飞渡的仙人的。而这个少年,说来也是悲惨。他出生在附近的一个凡人家族,父母自幼双亡。爷爷在世时还能勉强度日,等老人家一走,没过一年,被他那黑心的伯父伯母,昧了房子田地,还把他以五十两白银卖给了人贩子,最后辗转来到了青玄宗的灵石矿上。

他在这个矿洞还没干多久,还在憧憬着通过努力表现,进入仙人们所说的仙门,结果天不遂人愿,从洞口传来几声闷响之后,他就被一阵巨大的气压压迫的失去意识。

看着脚下的尸体,不久前还在一起埋头苦干的同僚,就这样阴阳两隔,少年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新视角一扫,就能“看”到地上两具尸体的伤势,眼珠出血,内脏破裂。少年很难相信自己的运气爆棚,独独自己活了下来。

那么自己到底是谁,张铭远还是原无尘?一想起这个问题,少年人不禁脑中眩晕,胃里一阵翻腾,腿脚一软,趴在地上干呕不停,通红的眼眶中,莫名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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