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杰缓慢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绷紧的神经放松了没多大一会儿,他一出会议室的门,就看见慕乔年插着兜站在落地窗前等候。
而沈长安站在走廊的另一侧,对着宋杰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杰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谨慎的走到慕乔年面前,硬着头皮提心吊胆的问道:“慕总,您还有事情要说?”
他以为对方借此机会趁热打铁拿他开刀,正做好了卑微求情的心理准备,但慕乔年却提了一件与这毫不相干的事:“听闻令郎在贵公司表现的卓尔不群,现在我手头上有个要事想请他帮个忙。”
宋杰听得一头雾水,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为了讨好对方,他心下警惕却还是极其上道的说:“犬子愚笨,能为慕总效力那是他天大的福气,您尽管开口。”
慕乔年神态睥睨,淡淡道:“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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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鹿音楼觉得挺意外的对宋文宇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去多久啊?”
宋文宇闷头喝酒,心烦意乱道:“少说也得一年半载吧,越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翻新改造成景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鹿音楼觉得有些古怪:“你好歹也是你们公司的太子爷,怎么让你去做这种苦差事?”
“谁知道呢,我爸非得让我去,机票都替我订好了。”宋文宇愁眉苦脸:“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我哪里惹他不满意了,非要这么折腾我!”
鹿音楼笑着吃菜,打趣道:“正好让你锻炼锻炼能力,回来直接做总经理。”
餐厅的欧式吊顶灯下,鹿音楼的肌肤白皙如玉,她此刻浅褐色的眸中盛着淡淡笑意,一眼望过去像墙壁上色彩浓稠的油画似的。
可宋文宇却能看出她处事八面玲珑下对他那份不露声色的疏离。
宋文宇又喝了一口酒,心里有些不痛快,语气调笑道:“我要是不跟你说我要出国了最后吃顿散伙饭,你是不是又准备推辞我的邀请?”
鹿音楼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把筷子放在瓷盘一端,望着他郑重道:“抱歉。”
虽然鹿音楼在感情方面向来迟钝的可以,但她不可能对宋文宇几次三番的示好无所察觉。
但鹿音楼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
她从小到大拒绝过很多人,但头一次遇上宋文宇这样的人。
他们相识于一场由意外引发的相亲,又因为志趣相投后来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鹿音楼承过对方的情,但一开始她的接近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她欠对方的不只是一句道歉这么简单。
鹿音楼纠结了一会儿又说:“我还是觉得我们更适合做朋友,如果作为朋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找我。”
宋文宇苦涩一笑,有些伤怀的道:“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了。”
鹿音楼静静的望着他。
宋文宇继续道:“我很难想象出有一天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你虽然看起来很容易接近但其实心墙垒的很高,像是不会接纳任何人走进你的心。”
鹿音楼的表情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宋文宇紧紧盯着她,半晌表情微微变了,突然问道:“难道我看错了,你不会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吧?”
“什么?”在鹿音楼想要否认的一瞬间,她想起了滨海小镇深夜街头慕乔年望向她时的深邃眼神、粤菜饭店包厢内的紧密拥抱、至今还放在口袋里没送出去的那个平安符袋。
她突然就卡了壳,那个“不”字到了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她和慕乔年在滨海的朝夕相处、他的示弱道歉和维护、慕乔年身上好闻的味道,所有片段走马观花一样浮现在她的脑海,都令鹿音楼的头脑短路,心里像被猫爪子挠过一样。
宋文宇瞧着她的脸色,神情震惊又失落的瘪着嘴问道:“还真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