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河等人离去后,溪水边,微风吹过,腥臭之气四处飘荡,两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了此处。
其中一个全身被宽大的黑袍覆盖全身,看不清真实面貌,在其右手上挂着一个由稻草编织而成的手链,手链中挂着一个金里泛红的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生辉。
另一个则是身材瘦弱,面色阴沉的男子。在这男子背后悬浮着两把长形镰刀,镰刀之上环绕着阵阵黑气。
这两人正是开启秘门的黑袍人和七神众之一的影神。
影神看了看那几具被分尸的尸体,对黑袍人说道:“你派人前来抓那叫陈羽的少年是为何故啊?”
黑袍人笑道:“影神有所不知,此刻的天剑已不在承天门之中。”
影神脸上没有丝毫变动,问道:“那跟抓陈羽有何关系?”
黑袍人缓慢来到尸体身旁,右手伸出,停在那几具尸体上空,嘴中念了几句,那些尸体立刻开始腐烂起来,肉眼可见。没过多久,那些尸体已是腐烂殆尽,而随着尸体腐烂完毕,三团泛着幽幽蓝色、类似火焰的气体出现在了其中,竟然是阴火。
将这些事情做完,黑袍人才回答道:“如果我没猜错,此刻那把天剑应该是在陈羽父亲陈傲天手上。如果我们将他儿子抓住,逼迫他交出天剑,那就可以减少最低的伤亡。”
“切……”影神不屑,道:“不就一个陈傲天而已,我们何必要做这种低格的事情,直接抢过来就是了。”
黑袍人将那三团阴火收进袖袍之中,来到影神身旁道:“你可不要小瞧了那陈傲天,那场正邪大战惊天动地,他一人斩杀了不下上千的魔教弟子,而且毫发无损,一身道行可想而知,对于这人,我们要小心应付。”
影神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不过看其眼神,还是没把那陈傲天放在眼内。黑袍人无奈,低声说道:“影神大人,我们走吧,他们既然进入了承天门地段,那我们也不能强抢,以后还有着很多机会的。”说完,黑袍人将袖袍中的三团阴火放于手中,然后缓缓地送到嘴边将其吞了下去。
影神见状,冷笑道:“阴火食人精魄,你却能生吞它们而没事,看来你那一身的阴阳道已是练至大成了。”
黑袍人笑道:“多谢影神大人的夸奖,对于你们来说,这阴阳道只是小猫小狗的道行。”
影神哈哈一笑,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难怪你要你手下之人收集这么多的阴火,原来是为了修练你那邪恶的阴阳道。是吧,阴阳先生。”话一说完,人已是消失了。
看着影神消失的地方,被称呼为阴阳先生的黑袍人冷笑了一声,嘴中喃喃道:“修练阴阳道只是做给你们看而已……”说完,也是朝着影神消失的方向走去,不消片刻,身影变淡,消失在原地……
承天门。
此刻在陈羽那间瓦房里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冷峰尊座满脸沉重,查探着陈羽的伤势,玄清四处奔跑,一会拿来装有热水的陶盆,一会将疗伤药送来,然后是绷带那些,总之,只要和医疗有关的,基本全被他拿完了。
狄河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大口的喘息着。他们也是刚到不久,一路上,狄河的速度已是用到了极限,硬是把需要两天的路程缩短成了只要一天,此刻的他已是到了虚脱的地步。
狄河道法要比韩雪和颜会高出一些,所以此刻只有他和陈羽到达了承天门,韩雪她们则是还没到达,不过也要不了多久了。
陈羽这次的伤势可说是重中之重,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小命给丢了。不过好在送回来的及时,虽然不能保证是否对他此刻的道行有着影响,但保命却是没有问题。如果再晚送来几个时辰,那就算神医在世,也难妙手回春了。
冷峰尊座认真处理好陈羽的伤口,撒上了疗伤药,随即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丹药,喂进陈羽的嘴里,再把伤口包扎好后,便是转身看着狄河,冷冷地说道:“你跟我出来一趟。玄清,你好好照顾你师弟。”
“是,师傅。”玄清回应道,等师傅和狄河出门后,他才用帕子打湿热水,轻轻地在陈羽身上擦拭着,将泥污和血迹擦去,嘴中喃喃道:“小师弟,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师兄还等着你看我的仙剑呢。”说着说着,玄清眼中已是朦胧。
玄清和陈羽两人在承天门相处中已是建立下稳固的友谊,虽然玄清比他大,又比他早入门,但在四年中,两人却是成了无话不说,无事不谈的知心朋友,眼见陈羽出事,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那真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心中绞痛。
门外,天空已是暗淡下来,四周有着虫鸣之声,但却不大,仿佛也在为陈羽受伤一事感到悲伤。
冷峰背对着狄河,轻声问道:“陈羽是怎么受伤的?和何人将他伤的如此之重?”虽然声音很轻,但狄河还是听出了话语中那股愤怒之气。当下也不敢隐瞒,连忙把他们回来路上所遭遇的一切合盘说出。
“黑袍人,又是那些无法无天的黑袍人。”听完狄河的诉说,冷峰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劲气,双拳紧握。狄河离得最近,感觉到这股劲气时,只觉呼吸不畅,心中压力猛增。
这时,两道身影出现在了瓦房之外。正是赶过来的韩雪和颜会两人。
两人来到冷峰和狄河声旁,脸色焦急,对着前者便是问道:“冷峰尊座,请问陈羽此刻伤势如何了?”
冷峰叹了口气,缓缓收回那散发而出的劲气,低声说道:“命是保住了,不过会不会影响他以后的修行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此话,韩雪整个人呆在原地,眼泪再次滴落下来,随即对着冷峰尊座便是跪了下去,带着哭腔,声音哽塞地说道:“陈羽师弟是为了我才会受如此重的伤,还请冷峰尊座责罚,我没有好好保护陈羽师弟,反而还让他出事。”
冷峰见状,连忙上前扶起韩雪道:“傻孩子,既然陈羽选择为你当那一剑,那自然是他心甘情愿的,我怎么会怪罪你呢。”随即又说道:“陈羽这孩子,虽然有时有点固执,但却时刻为着同伴着想。精神可嘉,但却笨了一点。”
悠悠地叹息声缓慢飘散,众人此刻默然不语,心情沉重。
沉默了片刻,冷峰便是让狄河他们去休息了,毕竟他们这一路赶回来,消耗甚多。
狄河和颜会两人是离去了,但韩雪死活不肯离开,冷峰无奈,只好让其进屋和玄清一起照顾陈羽。
韩雪进屋,便是来到陈羽的身边,从玄清手中抢过帕子,轻轻地、轻轻地擦拭着前者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
见此一幕,玄清虽然不愿,但也是无奈,谁叫陈羽帮她挡了一刀,她照顾他理所应当。当下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带上。
其实,玄清心中很是羡慕陈羽,能有如此机会帮助韩雪,他何尝不想那挡刀的人是他自己。
今夜很美,圆月挂在天边,泛射着清冷的美丽。
玄清站在门外,听着屋里轻轻地哭泣声,心中莫名一痛,拔腿便向着瓦房之外的道路奔跑而去。
一路上,玄清不知摔了多少跤,浑身疼痛,但他却是全然不顾,只是用力奔跑着。
跑、跑、跑、直到力竭,方才停了下来。
在原地休息了片刻,玄清这才抬头打量起四周来,不由一愣,这不是月峰尊座所住之处的附近吗?
出现在玄清眼中的是一片树林,纵横交错,杂草茂密,野花到处是,盛开着,发出淡淡的清香。只要过了这片树林便会到达月峰尊座以及她座下弟子所住的地方。
承天门四大尊座在承天峰上所处的位置很简单,也很奇特。是以一个三角形的形状对着承天峰上的山位排列下来的。高高在上的自然是承天门的大门以及天门殿,分支下来则是通峰尊座和柳峰尊座,然后再以这点分支,下来便是冷峰尊座和月峰尊座,两者之间只是一条山路的距离。
玄清缓缓来到树林之中,随意找了一棵树,背靠在树上,坐了下来。月光下,玄清带着几分哀愁,低垂着脑袋,眼睛里仿佛有着淡淡的光辉,脑海中回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是他才进入承天门一年时间,一次他无意间来到了这里,看见一个女子在树林中穿梭着,不时停下舞动手中的木剑。山风习习,风掠过她的身旁,轻轻拂动她的衣襟秀发,衬着如雪一般的肌肤,看去竟如此美丽。
这一次已成永恒。
从那晚以后,玄清四处打听那个女子的名字,最后,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名字被玄清知晓,她叫韩雪。
暗恋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每晚都是折磨着玄清。时不时的,玄清还是会来到这树林中偷看她舞剑,看一次痴一次,痴一次深一次。直到女子不再出现树林中,玄清惆怅若失。
当再次碰见韩雪是在三门大会上了,她成了月峰尊座手中的宝贝,道行深厚,受到很多人的敬仰。玄清开始觉得自己和她相比很显渺小,于是,他选择了偷偷地看她的背影,默默地踏着她的脚印前进。
夜还是那么美,但很冷清,衬托着玄清此刻的心情,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