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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遇

公元2009年夏。

深夜,合川市钓鱼山派出所。

王晓亮坐在派出所的值班室里,手里拿着浦泽直树的“二十世纪少年”,看的津津有味。只有在一个人值班的时候,王晓亮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看漫画,否则被周围任何一个成年人看到,都会骂他一句不务正业。

“‘朋友’究竟是谁呢?”王晓亮完全被漫画里的情节吸引。忽然外面一声霹雳,把王晓亮吓了一跳。看了看窗外,似乎没下雨。“什么鬼天气。”王晓亮嘟囔了一句,继续看书。

大概二十分钟后,一阵电话铃声又把王晓亮吓了一跳。“靠……”骂了一句之后王晓亮拿起听筒:“钓鱼山派出所……”“晓亮吗?今天是你值班啊。”“章叔啊,您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钓鱼山是风景区,所辖住户很少,基本上都在风景区工作,和片警都挺熟,打电话的章叔是风景区的巡夜人。 “晓亮,我刚出去巡夜,公园大门附近躺着一个怪人,不知是死是活。要不你过来看看。”“这就来。”

收起漫画,王晓亮带上警帽,挎好手枪,开着警车上了山。车开到公园大门口,章叔已经等在那里,见王晓亮来了,连忙过来引路。“刚才山上下过雨吗?”看到路面有些雨水,王晓亮问了一句。章叔回答说:“刚才山顶来了片云,下了几滴雨,还打了个响雷。我怕雷引起山火,就出来看看,结果发现了这个人。”章叔用手一指,王晓亮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大概前方十来米的地方,正好在一个路灯附近,躺着一个人,脸朝另一侧一动不动。

王晓亮下意识的摸了摸枪,确定枪挂的好好的,这才朝躺着的怪人走过去。走到那人跟前,王晓亮发现这个人的穿着很奇怪,一件蓝色的长袍,像是古人的衣服,脚上的鞋也似乎是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所谓薄底快靴。“喂,喂,醒醒!”一边叫,王晓亮一边用手碰了碰这个人。谁知一碰之下这个人竟然“腾”的坐起,把王晓亮和旁边的章叔吓了一大跳。“请,请出示你的身份证!”王晓亮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惊疑不定的对这个人说。这个人缓缓的转过头,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五官端正脸上居然有着三绺长髯,只是表情茫然,望着王晓亮和章叔,缓缓问道:“这里可是阴间?你等可是阴司?”口音有些奇怪,但还是能听懂。

“原来是个疯子。”王晓亮心下嘀咕。“我是人民警察。你从哪里来?有没有身份证?”王晓亮努力和这个疯子交谈。

“身份证是何物?两位阴司可否知道,蒙古大汗蒙哥是否也来了阴间?”

王晓亮很郁闷,学者疯子的口吻说:“身份证即是路引,蒙哥大汗早死了七百多年了。我们不是阴司,乃是县衙的差役,你速速起来,与我同去衙门。”说着就要伸手来扶起怪人。

怪人正在喃喃自语:“七百多年,七百多年……:”见到王晓亮欺身过来,面色一变,说声:“大胆!”王晓亮立刻觉得一阵劲风从怪人身上吹出,吹得他在数秒之内眼都睁不开。风吹过之后,只见怪人脸色惨然,闭眼仰首说道:“想不到本座武功只剩了不到一成……”忽然把眼一张,大声道:“看来这里果然不是阴间。苦修罗,你引天雷都劈不死我,却把我劈到了七百多年之后。年轻人,我且随你走,有很多问题还要问你!”

王晓亮和章叔已经被这个怪人的言行惊呆。王晓亮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一个疯子,那阵怪风已经超越了他平时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如果他不是个疯子,那么……”看了无数漫画和网络小说的王晓亮展开了想象,“那么这就是穿越!他是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古人!”

想象力一旦展开就无法压制,王晓亮开始从另外一个角度开始审视这个怪人。他故作镇静的对章叔说:“估计是从哪个拍电影的摄制组跑出来的,不知遇上什么事成了个疯子。我先把他带回所里,明天白天联系有关单位处理。章叔你回去休息吧。”章叔恨不得赶紧把这个疯子送走,好回家睡觉,连忙称好。

王晓亮一拱手,对怪人说:“这位先生请随我这边走。”说完一边走路,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怪人的动静。只见怪人缓缓站起,把两手负在背后,以一种在王晓亮看来非常骄傲的姿势与表情跟在王晓亮身后缓步而行。

没走出两步,怪人开口问道:“两旁这些巨大的火烛是如何燃亮的?”王晓亮一愣,顺着怪人的眼光一看,这才明白他问的是路灯。“这是……用一种叫电火的东西燃亮。”王晓亮思考着措辞,心里却是兴奋异常:“即是他真是个疯子,这个夜晚也是蛮有意思的。”他却不知道,这个疯子在他本来所属的年代,除了是个绝世高手,还是个首屈一指的科学家,对新事物接受能力之快,在那个时代也是首屈一指,因此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接受自己来到了七百多年后的时空这一现实。

来到警车旁边,不出王晓亮所料,怪人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王晓亮赶忙介绍:“这个物件是按照三国时诸葛孔明设计的木牛流马原理,以铁皮制成,用电火及西域的火油作为燃料,快逾奔马,可以日行千里。”说完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自己率先坐到了驾驶的位置上。怪人默默观察了一下,也学着王晓亮的样子坐进了警车。王晓亮说:“这样把门关上。”怪人学着王晓亮的样子关上了车门。王晓亮又说:“之后我会启动机关,此铁马会发出一些声音,那是机关启动的声音,但坐无妨。”说完用钥匙打着了火,缓缓启动警车,并尽量把车速控制在一个“古人”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一边开车,王晓亮一边偷眼观察怪人。车启动后,怪人眼里已经流露出激赏的目光,车平稳的驶在路上的时候,怪人频频点头,开始用手轻轻的触碰车里的装置。王晓亮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疯子”了。

车子开到了派出所门口停了下来。王晓亮教怪人怎样打开车门,然后一起下了车,对怪人说:“这里就是县衙,今天是我当值,整个儿县衙只我一人。请先生随我到里面一叙。”说完自己先把门打开,走了进去。怪人略微打量了派出所大门两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王晓亮把怪人让到了派出所会客室,请他坐在了沙发上,还给怪人沏了杯茶。王晓亮注意到在自己沏茶的时候,怪人看着自己摇头苦笑。王晓亮忽然想起,对于古人来说,饮茶是一门艺术。“小子不懂茶道,先生勿怪。”王晓亮一边说着只在小说里看过的对白,一边把茶递给怪人。

然后,终于,两个人可以谈话了。

拿着纸笔,王晓亮按捺着自己心中的好奇和兴奋,提出了第一个问题:“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听到这个问题怪人骄傲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凤九渊。”

“先生生活在哪个朝代?”

“我来到这里之前,身处大宋开庆元年。现在又是何朝何代?大宋可亡了么?”

“现在是公元2009年,也就是距您来之前所生活的开庆元年整整750年之后。大宋在您老来到这里之后整二十年的时候灭亡,被蒙古取而代之。”王晓亮觉得自己平时看的闲七杂八的历史架空小说真是没白看。

“什么?大宋亡了?钓鱼城下蒙哥没死么?”

“死了,蒙哥就是死在钓鱼城下,死因至今不明。蒙哥死后蒙古撤兵。南宋朝廷因此苟延残喘二十年。平定内乱之后,忽必烈登上汗位,灭掉了大宋朝。自此汉人江山不再,华夏文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破坏。”

凤九渊听了这些话后愣了半晌,叹了口气说道:“天意如此。我杀死蒙哥,却成全了忽必烈。天亡我华夏啊。”

这回轮到王晓亮吃惊了:“您老杀死的蒙哥?不是杨过吗?”话一出口,就觉出了不对。

凤九渊愕道:“杨过?是哪一位高人?”

王晓亮赶紧圆场:“口误,口误,都是受了当世文人的荼毒。”

两人就这样你问我答,一直到凌晨六点。两人把各自所在年代所发生的事情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个大致,王晓亮已经确定,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穿越到现代的宋代人,而且是一个武林高手,虽然他自称武功只剩下不到一成,但凤九渊当场给王晓亮露了一手隔空取物,把王晓亮看傻了。“人的躯体,也是这自然万物的一部分,把自己与自然合而为一,自然万物皆可是你身体的延展。”说着这话,凤九渊向房间另一边的一张桌子上招了招手,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凌空飞渡了三四米,稳稳来到了凤九渊的手上。“风,就是我身体的延展。”当时凤九渊就这样淡淡的说。

虽然聊了一整夜,但两人都是意犹未尽,似乎心里都还有无数的问题需要对方解答。“我一辈子能遇到一件这样的奇事,值了!”王晓亮心想。“首先我得把凤大爷保护起来,不能被别人知道。”

拿定了主意,王晓亮劝凤九渊趁着时间还早同事们还没来上班跟自己回自己的家。王晓亮还没成家,父母住在重庆市区,他自己住在钓鱼山附近的一个偏单,是父母给他准备好结婚用的,不过女朋友后来吹了。多一个凤九渊住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凤九渊也感觉仿佛隔世重生,曾经是科学家的他对这个新世界充满好奇。反正在从前的年代里,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任何牵挂。这个世界有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敌意的现代人给自己提供落脚的地方,凤九渊非常满意。他也急需一个清净的地方运功,看能否恢复自己的功力。

就这样,王晓亮和凤九渊一起开始了各自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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