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九零后的妹子聊天,她总结自己的焦虑点在于危机意识过于明显,“如果不拼命就会被淘汰,被碾压”,她说,零零后比我们还拼,因为她们已经看到了危机,以后的新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问题吧。
年轻人都这么拼,我们怎么好意思躺平呢?
我想说,好意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如果说二十五岁已死,七十五岁才埋!然而我们已是这把年纪,不但没死,过得还挺有趣。
因为有趣者,所向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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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苗小米从噩梦中惊醒,她反应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啊,她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和那些人,是第几年了?她想了想,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八年了,虽然很多人还称之为“那是你家、那是你的亲人”,但是她却觉得,“心安之处是我家,有情有爱才是亲”。
她翻了个身,才发现时间是凌晨三点;还看见手机显示弟弟苗小粟发来的微信,“姐,妈说想辆买车,问你能出多少钱。”
“买个车?”苗小米苦笑,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找自己永远就是要钱。不光是弟弟苗小粟,还有爹妈,他们找自己从来都是有事,要不就是他们的“朋友”有事。她捧着手机无奈叹息:“我才是宇宙最佳工具人!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吧,你们在乎过我过得好不好、开心不开心吗?”
“买车?那么小的地方,打个车连十块钱都用不了,买车干什么?”苗小米大概知道答案是什么,但她还是挑衅似的发问了。她知道母亲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在那个闭塞的小镇里,还是一个母以子为贵的地方,丈夫是她的天,儿子是她的天外天。她当然知道买车的人并不是母亲,就是问自己要钱的弟弟苗小粟,但她还是要问,要刺激刺激这些贪婪的“亲人”。
“去看爷爷奶奶方便。”弟弟苗小粟竟然秒回了她的问题。
凌晨三点的秒回信息!苗小米知道,这一定是弟弟还在外面耍乐,但是她也懒得管,“买哪款啊,你能出多少钱?”
“我没钱。”苗小东说,“妈说要买就买好点的。”
“我都没买车呢,哪来的钱给你们买。”苗小米叹了口气,“我刚交了房租,正吃糠咽菜呢。”
“算了,我让妈跟你说吧。”苗小粟不悦地祭出母亲这张王牌。
苗小米也听见对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原来他是在打麻将,便冷笑了一声,“我要睡了,再说吧。”她知道,弟弟苗小粟惦记买车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母亲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就话里话外的说过,也用各种借口伺机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掏了不少钱。想起那些日子,她就开始生气,干脆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往餐厅走去,却看见斜对门的房间的门缝里还亮着灯。
那是刘乐怡的房间。她和苗小米从大学就是室友,一直到现在,她们仍旧住在一个屋檐下。楼上还住着刘乐怡的表姐周希希,周希希的发小安美顺和她们的青梅竹马辛俊美。
苗小米轻轻推开刘乐怡的房门,见她还在对着电脑奋笔绘画,“还不睡?”
“拖了好几天,必须交稿了。”苗小米头也不抬地回应着。
苗小米不便打扰她,赶紧关上房门退了出去,径直走向了餐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窝在沙发里喝了起来。
这栋房子是苗小米前年咬着牙买下来的,那时候这边才刚刚开发,为了有一个能给自己成为家的地方,她付出了很多很多,现在想一想,也不知道值不值?曾几何时,她为了离“家”近一些,她还做过一阵子售楼小姐,总觉得离房子越近就是离家越近。原本她只想看看别人的家是什么样,别人未来的家是什么样,她实在太憧憬那个感觉了,却也被现实各种打脸,也意识到:家虽然不是房子,没有房子就真的没有家。
一早,安美顺和周希希还穿着破旧的睡衣坐在餐桌前醒觉,而苗小米已经打扮得光鲜亮丽,涂着大红色口红、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家门。
“我也想穿高跟鞋。”安美顺看着苗小米聘婷的身子嘟囔着,“真好看。”
“对啊,反正你有好几份意外保险。”周希希说,“要不然再让苗小米给你加几份?”
安美顺识趣地撅嘴走开。
苗小米现在有两份工作,对她来说,只要是赚钱的都是主业。一个是和两个金主合开的瑜伽工作室;另外一个就是买保险。她为了拿保险公司的全勤奖,每天坚持雷打不动的参加晨会,然后到教室给上早课的阿姨们上课。
7:58,苗小米走进会场,坐到最边上一个角落里,便看到手机屏幕上弹出“M”的信息,是妈妈。
“哎,小米,晚上我一个客户有个局,一起去呗。”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坐到她身边,“也是你们体育圈的,据说做的还挺大的,想找个能聊得来的。”
苗小米白了廖大江一眼,没好气的悄声说,“我又不是三陪!”
这时候,台上的领导们招呼大家全体起立,开始做员工操。苗小米鞋跟太细,她猛一起身,差点崴脚,被廖大江一把扶住了。
“你看,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廖大江坏笑着,“晚上体育馆北门卡布奇诺,听我的预定。”
苗小米哭丧着脸,感念还好被扶住了,没崴脚。她要是一会儿放那些阿姨鸽子?就那些武力值超强的阿姨?哇,那个画面她不敢想!她一边用极为怪异的姿势跟着台上的领操员拍巴掌,一边敷衍着点头答应着,心里想,大不了到时候再找个理由跑路。
“我和你爸还活着呢,你就这么对你亲弟弟?他还指望不上你了?”苗小米在饮水间喝着咖啡,听着母亲的语音留言。她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母亲在微信里骂了她两个小时。
而此时的苗小米的心里已经毫无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