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舟?”白川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情绪没有一点波动,而是反问道:“你亲眼见到的吗?”
后者沉默着摇摇头,“我当时还在黑渊外围,没资格进入最里面,静静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当时在黑渊传承之所的就只有你们十个人,每个人都各自代表着远古十大势力年轻一辈的希望与继承。而这十个人当中又是我主与白轻舟比肩而立。”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当黑渊传承之所再度开启的时候,里面十个人,我主已神魄俱散,仅仅留下一道意志虚影,被你收走。另外的八人则诡异的消失,只有你一人活了下来,而且还晋阶了半神。”
“阴谋败露后,为了躲避魔道三宫和其余六族的怒火,你在黑渊之战后就消失不见了。但是我主所在的星神宫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截杀,为的就是阻碍魔道三宫的崛起而设下的阴谋。自此,星神宫率先向白族发难,而后愈演愈烈,最终变成了魔道三宫和七族之间的大战,断断续续的持续了近万年。直到星界新的纪元开启,正魔两道才签订了停战契约,而至今已有千年有余。”
白川听着临渊的回忆般的讲述,脑海中近万年的历史仿佛从脑海中缓缓流过,一时间有些失神,他知道正魔两道敌视的渊源,从来没想到竟然与他有着这么直接的关系。
白川沉默半晌道:“不可能是这样的,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黑渊之地事你有记起来什么吗?”
白川摇摇头:“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
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我记忆中的那道身影还有复活的可能吗?”
临渊对着他,微不可察地摇头道:“她在黑渊之战中就已经归于这片星辰世界了。但是能确定的是,她的某种意志却残留了下来,留给了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现在活着就是她某种生命的体现。而这,也是我苏醒后一直疑惑的问题。”
白川又想起先前临渊那不解与疑惑的神色,后知后觉般地说道:“那我和她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到现在,白川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听着前者的言语,临渊不由得嘲讽一笑。
“还不错吧,呵呵,这可真是好笑啊。”接着临渊的话却像是一道天雷毫不留情地劈到了白川的身上,击碎了他仅存的幻想与侥幸。
“你与我主都成过亲了,你说呢。”
听着临渊的话,他的思维再一次陷入了停滞,接着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隔着万年的时空,精准地向他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直到这一刻,他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个神秘人说的话,清楚了自己有记忆以来不愿开启星宫的恐慌与不安。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接受了这个比想象中跟加残酷的现实与命运。
但他不相信的是,自己会为了所谓的抑制魔道崛起而陷害自己的心爱之人,这怎么可能!
白川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定了定思绪,一字一字的对着临渊幽幽地说道:“绝对不会。”
临渊闻言,不置可否。
喜结良缘,恩娱欢泽,在远古传承,成神证道面前,在临渊看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更何况当时主人与白轻舟都有机会晋入神阶,成神面前,没什么是可以阻挡的,也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但他苏醒以来一直不理解的是,为何主人还是要把这片世界与传承留给眼前的这个少年呢?尽管他是白轻舟转世,不过千年,主人完全可以凭借这片世界,在眼前少年的身体重生难道说其中真有隐情,或者说主人另有安排?
白川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眼前这道身影什么也不会相信,于是转而问道:万年前的正魔两道也像现在这样的格局吗?”
临渊沉思般地说道:“万年之前,正魔两道并无太大的对立,正魔两道的初始由来据说是这片大陆的地理分界划分而来。魔族诞生之界叫星渊界,正族诞生之界叫古渊界。在那时,正魔之间可以相互贸易甚至于通婚。”
临渊停顿了下接着又说道:“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黑渊之战的变故开始,正魔两道就陷入了无休止的征伐,直到近千年才有所好转。大的战争止息,但小的冲突一直不断,正魔两道之间的缝隙却始终难以愈合。”
白川若有所思,自己这一世并没有转身成一个正族的身份,而是以一个魔族身份,这是不是也说明了黑渊之战的变故另有隐情,正族那边的某些存在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存在,而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藏匿于魔族的阵营。
白川想着想着,突然眯起了眼,又或者说,万年前的那个我,在黑渊之战后,因为某个阴谋,已经对所谓的正族已经彻底分道扬镳?
他又想到了,从小生活在的黑狱宗,并没有外界猜测的弑杀、残暴,而他印象中北境的五大魔道宗门一直都很内敛。与此相对应的是北境所谓的正道的七大宗门,一直都很张扬,不讲规矩。
白川来到了上云学宫体会尤为明显。魔族的弟子大都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往,性格孤僻,当然也不乏有一些性情极端乖戾的人,这种人在魔族也是极少数,同样也为魔族的同龄人所不喜。
正族的弟子则大多喜欢抱团,而且喜欢挑起事端,当然挨打次数也最多,溜得也最快。
在上云学宫这三年。尽管自己有意隐藏,但自己魔族的身份被知晓以后,还是引来不少正族弟子的嘲讽与欺压,不过碍于上云学宫的教律,这些人也不敢太过分。
白川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往事不可追,未来现在对他而言既痛苦又迷茫。不过好在他还是他,只不过多了些记忆。
先把学宫的测评完成,然后再考虑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吧。
白川的视线又转回到眼前这座星塔,此刻他的心神已经能和星塔建立起某种玄妙的联系,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临渊望着眼前的星塔,眼神中也流露出缅怀的神色,接着他问静默不语的白川:“你知道星界修习者资质最早是怎么划分的吗?”
白川想了想:“是星宫按照灵、玄、地、天四阶来划分的吗?”
临渊摇头道:“是星宫与神塔,星宫分四等,神塔为九阶。你眼前的这座星塔其实是一座不完整的一阶神塔。”
白川平静的听着临渊的讲述,心里却泛不起一丝高兴地意味。
他的心念微动,一道银色的光流从神塔一层一闪而来,最终落在手上,随着心念又变成一座迷你型的银色宫殿,宫殿上流淌着淡淡的白色光芒。
白川缓缓闭上了双眼,手掌拖着的银色宫殿分解成银色的光点,缓缓进入到他的丹田之处。
此时,在他的心神感知下,银色光点再次分解,形成了一团灰色的星璇状气海,并在他的丹田处缓缓旋转。气海中,隐约可见细碎的银色星芒。接着这片灰色的气海中,又缓缓构筑出了一个先前形态的银色星宫。
临渊见状,不由得高看了少年一眼,忍得住眼前唾手可得的诱惑,善于藏拙,才能在修行中走的更远。
做完了这些,白川望着伫立在虚空的那道血影,问道:“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临渊重新打量着眼前一袭黑袍,面容清秀的少年,特别是后者现在的眼睛,越来越有那个人的味道了。只不过万年前的那个人绝世风华、洒脱不羁,魔族中也有不少那个人的崇拜者,而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只不过那次黑渊之战后,一切都变了。
临渊沉默了几秒道:“我答应了主人,要照看你。但以百年为限,无论你能否达到天域境,我都要离开。”
“天域境。”他现在只知道前三境,分别是:气海境、通幽境、窥星境。
临渊望了眼天幕,接着说道:“我会重归于天幕沉眠,你要是还执着于黑渊之战背后的真相,就尽早提升自己的实力吧。”
白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临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抱什么希望,也没将那句话说出口。只是在掌心凝成一本淡青色书册,右手虚推,书册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白川的眼前。
几个胡乱涂抹的字形出现在他的眼中:星界诸事异闻录,书册右下角反而规规矩矩写下了:轻舟二字。
“这本书算是你的吧,当年还是花了好大力气从主人那里借来的,只是没想到,再没有归还的机会了。”临渊说罢便转身离去。
一道血色身影直接冲入这片世界的天幕,很快消失不见。
这片世界,终于又复归于静谧,只不过没有曾经的死寂与荒芜。
白川抬起头,望着明灭闪烁的漫天星辰。
每一点星光,都像是梦境里她投来的目光。
这一年,星界新历1173年,他1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