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寒汐醒来,郗童萱抓着她就去了学校后花园,见她仍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郗童萱堵在胸口的话憋了许久才吐出:
“回林城不告诉我们,来南祁读书也不告诉我,寒汐,你想干嘛?”
快一年没联系,再见面,没想到却成了同桌。
郗童萱并不是不高兴寒汐的出现,而是她不管回来还是离开,从来没想过告诉她们这几个朋友。有时候郗童萱怀疑,寒汐根本没把她们几个当朋友。
见郗童萱不高兴,寒汐收回想打哈欠的嘴巴,浅浅一笑,解释道:“我爸生病了,以为呆几天就回去,不想打扰你们学习,没想到情夫人允许在林城多呆一段时间,就来南祁念书,呆两个月还是得回华亭,想给你惊喜,所以没打电话给你!”
是吗?郗童萱心里仍有所怀疑,不过寒汐肯解释,已经不错了,这才消去凝重的表情,眉头一松,“小汐……”抱住了她,欢迎她的到来。
郗童萱不生气,寒汐也放下了心,快一年没见,寒汐感觉郗童萱温柔了许多,会撒娇了,以前大大咧咧像个假小子,现在像被男友宠坏的小女人。
两人挽过手,向前走去,郗童萱眼神时不时向寒汐瞄去,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寒汐苦笑,道:问吧。”让她别犹豫。
被看出来了,郗童萱也不客气了,直接问道:“小汐,你爸妈离婚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还当我们是朋友吗!”
前段时间知道寒汐父母离婚的事,郗童萱不明白寒汐在那时为何不告诉她们?
“你们都忙着准备中考,所以没告诉你们!”寒汐解释道。
提中考,郗童萱笑容渐渐泄下,心情跟着变得低沉。
郗童萱、天心、文音雅、秋玥莺,几人为了能考上重点高中,几乎每天下课都在学校复习到晚上八九点。知道寒汐一早就放弃了,毕业后会直接出去工作,所以几人没有叫她一起复习。
那段难熬的日子,将近两个月,几人和寒汐形同陌路,甚至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直至毕业,寒汐考完试走了,也都没有告诉她们。
寒汐父母也是在那时離婚,而她们这几个自称是好朋友的家伙,却沒有一个人知道。
直到成绩下来,拿毕业证,发觉少了个人,几人才知道寒汐走了,和她一起开视频,聊了两个月以来最久的一次天。
几人骂寒汐没良心,走了也不告诉她们,她安静没说话,讽刺她排全班倒数第五,没考最后一名,简直是奇迹,几人嘲讽得开心,却没看到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文音雅说:“叫你和我们一起复习,还闹独立,不理我们,活该没考上。”
寒汐一直仰头看天花板,许久,几人方才察觉,她在控制眼泪,等她们说完,她才道:“我明天还上班,不聊了!”
之后,她们才意识到自己过份了,开视频一直不是在骂寒汐就是在数落她,炫耀自己考了多少分,被那一所重點高校录取,完全不关心她境况如何?工作顺理吗?是不是不读高中可以考虑职业?
可是,没有,过后她们连打个电话发个信息道歉都没有,一半觉得她们确实不够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去道歉;一半怪寒汐自己不努力,眼里只有漫画和小说,没考上,不怪任何人。
事隔几个月后,再次联系寒汐,她们才知道她还是回学校念高中,正好赶上一所不需要分数线的学校,她通过了考核。
“说得如此轻松,明明就是不想告诉我们。”郗童萱故作生气,心里觉得寒汐,其实就是不重视她们几个朋友。家里有钱了,也许她也交到更好物质相匹的朋友。她们没日没夜做试题,复习,努力才考上的重点高中,而她,轻轻松松,想读就能读,想转就能转。
一定要追根问底吗?寒汐不想一回来就被郗童萱逮着过去的事追究不停。好像错的全是她,她薄情寡义,没控制情绪脱口而出:
“告诉了你们有什么用吗?告诉了就不用离婚了?还是我就能好过一点,出现奇迹,考上高中?”
话一出口,就把郗童萱问出了,怔怔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寒汐知道自己的话伤害了郗童萱,说句对不起便能解决的事,却管不住自己这张话来张口的嘴,把所有事情放大,变糟糕。
寒汐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想和郗童萱闹矛盾,垂下眼,放温和了语气:
“我妈走了八年,有一个叔叔很爱她,爸也有了喜欢的人,离婚对他们双方是最好的选择。现在他们都拥有了各自的家庭,过得很好,我很高兴,一点也没有觉得难过。我不想提以前的事,明白吗?小萱。”
果然是寒汐让父母离的婚,亲自把送离婚协议书到父母面前让他们签下。弟弟给了父亲,妹妹给了母亲。
郗童萱忽然觉得,和寒汐认识七年,她不了解她,过去不了解,现在也不了解。对寒汐的事,无论是她,还秋玥莺她们,总是后知后觉。
“明白”半晌,郗童萱表示理解笑了笑,两人才没有在争论下去。
“小萱…”
“小萱,吃午餐了,鱼要被抢完了”
两人处于微妙的尴尬状态中,三个女孩唤着郗童萱名字跑来,打破了两人窘境。
披着蓬松卷发,空气刘海,扎着半丸子头的双胞胎姐妹,双琪双雪。怀里抱着小说,戴着眼镜,披着长发把脸挡了一半看不清模样的女孩叫林欣。
两姐妹轻蔑斜视了一眼郗童萱身旁的寒汐,抓过郗童萱逃命似向食堂方向跑去。郗童萱未反应过来时,人已被两姐妹带跑远了。
“等一下,小汐……”郗童萱慌忙拽回两姐妹,想起没叫寒汐,回过头,寒汐已走了。
两姐妹见寒汐走了,也不在对郗童萱拖拽,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十大联合企业集团的几位继承人领地意识和占有欲出乎寒汐意料的强,刚才的眼神明显在提醒寒汐,离郗童萱远一点,她和郗童萱走得太近。
一年不见,寒汐没想到郗童萱还是那么抢手,以前是男孩子抢着追,现在是女孩子抢着要,漂亮性格好的女孩子果然最受欢迎。
无力打了个哈欠,望向让人昏昏欲睡的阳光,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越加困倦,寒汐每走一步,都如背着千斤石担在负重前行。
几天没休息好的身体快极限了,在如此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忽然休克,晕倒在地。
想着,脑海一阵晕眩,一黑色身影突然出现,没来得及看清,她身体已随黑色身影在其双手推动下,向后倒去,狠狠摔在了地上“嘭…”发出一声沉重闷响。
“韩木槿”
李弦漠没来的及阻止,还是晚了一步,韩木槿已经将寒汐推倒在了地上。
“新帐旧帐正好一起算了!
没等寒汐从地上起来,韩木槿握紧的拳头挥了过去,李弦漠一把抓住,冷冽的眼神提醒他,不要在胡闹。
“她可毁坏你画室,弦漠”韩木槿不明白李弦漠用意,替他报仇反倒弄得犯人是他一样。
新账旧帐?无非是对自己白金学院学生身份一探究竟罢了,这种试探方式,无脑,粗鄙。
寒汐从地上站起,拍去身上灰尘,懒得理会向前走去。
见人沉默不语,韩木槿越加窝火,瞳里掠过一束寒光,在寒汐经过身旁时,伸出脚在寒汐脚下用力一拌,寒汐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摔了出去,幸得李弦漠及时,扶住了她,她才没摔倒。
这位兄长的见义勇为,让寒汐十分意外,没想到他会帮她。
“弦漠”韩木槿惊了,李弦漠在干嘛。
“谢谢”
站好,向李弦漠道声谢,寒汐侧身向韩木槿,没等她开口,韩木槿先威胁上了:
“自觉从我位置上滚开,否则别怪我不给郗童萱面子,让你死得很难看”
稚气,冲动,目无尊长,不难怪韩大事长想送进白金学院。论吵架的本事,寒汐还没输过,打不过总吵得过。
“韩木槿,小萱再喜欢你,惹我不高兴,我敢保证你高中毕业也别想泡到她。好好学做个人,兴许还有点机会。”
说完,寒汐转身离去,韩木槿被她那句“小萱再喜欢你……”惊得双眼放空,反应迟缓。
“呵……”见韩木槿这般,李弦漠殷红的唇角微微上扬,现在知道郗童萱真正的心意是喜欢谁了,不在嫉妒他这个兄弟了,
午后
从新教学楼到旧教学楼,体育馆,运动场,图书馆,再到社团大楼,寒汐逛遍了整个南祁。
南祁下午课程是社团活动,刚来南祁还未入社团,寒汐只能四处走走。大概因为五校的董事长一半毕业于白金学院,所以这里的课程和管理模式与曾经的白金学院有些许的相似。
比如一个星期有三天是社团活动,每年一场直通电视台年会的大型文化节活动,每月举办有奖制比赛激励学生,送国外旅游,交流学习……等等大手笔比氪金项目。
比起大多数高校,这里人性化太多,懂得培养,也善于培养。但,这里的学生,没有自制力,基本社团活动都是在浪费时间,学校管理没有组织好。
不知何时,寒汐逛到了李弦漠画室,透过窗户,看到画室里认真在画画的少年,想起上午的救命之恩,寒汐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好像,没那么讨厌自己了。
停留片刻,寒汐转身离开,怕打扰到李弦漠创作,也是为了避免两人之间相处并不愉快的尴尬处境。
不习惯画画时周围有陌生人的李弦漠还是发现了,转头便看见了窗外走廊寒汐离开的背影。
下午
下课后,因为晕车,告别郗童萱,寒汐没有乘公交车回家,而是选择走一个小时的路回家。
回到家里,全家人都已在吃晚餐,李妈妈见她回来,立即起身去盛饭,生怕她又拒绝,以最快的速度将米饭盛放到了桌上,容她没有丝毫拒绝的机会。
“小汐回来了,快吃晚饭”
“谢谢阿姨”放下书包,寒汐向李妈妈弯了弯腰表示感谢。刚坐下拿起筷子,父亲眉一拧,口气生硬就逼问到:
“怎么回来那么晚,打电话也不接?”
她没说话,只是夹菜吃自己的东西,不想理父亲,父亲吃了个闭门羹。
一看倆父女又相互给脸色,李妈妈和寒语冰神经都绷紧了,生怕寒父脾气来了,寒汐要挨打,寒语冰急忙转移话题:“哇,仙女妈妈做菜还是那么好吃。”
李妈妈配合往这可爱的儿子碗里夹菜:“那就多吃点,这个补钙,我们语冰可得在长高一点,都13岁了还没有你弦漠哥哥腿长,这可不行。”
“妈妈,这是基因问题,不能怪我,爸才多高”
“我一米八三”寒父面色难看瞪向儿子,敢怪到他头上。
“撒谎,体检报告里明明只有一米八一点五,就算四舍五入,也只有一米八二”
一时间,寒父竟被儿子当众拆穿拆得下不了台面,气得说不话。
“呵呵呵 ”李妈妈乐得不行,两父子互怼太有意思了,李弦漠也藏住的笑意,寒语冰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
全家笑得正开心,一旁安静吃饭寒汐放下筷子:“我吃好,阿姨你们慢吃”弯了下身,起身向房间走去。
本活跃的气氛,一下又冷了下来,李妈妈望向寒汐的碗,没看她夹过菜,光吃了一碗米饭,这孩子今天心情很糟糕的样子,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
“弦漠,小汐今天在学校第一天还好吧”
寒父忽然问到,李弦漠心神一慌,感觉寒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李弦漠不语,寒父更确定女儿在学校遇到了事: “是不是有人为难小汐”
“谁欺负姐,哥”寒语冰一听姐姐被欺负了,也急了。
李妈妈疑神想了想,脱口而出:“是不是木槿”
李弦漠吃惊望向母亲,这都让老人家猜到了。
李妈妈一看儿子表情,就知道猜对了,难怪女儿今天心情比平时不好,原来是受韩木槿欺负了,生气道:“告诉木槿,明天早餐没有他份,在欺负小汐,以后都不给他做早餐了。”
“我也不要他这个哥了”寒语冰向李弦漠一声大吼,气得顾起小脸,弄得好像是李弦漠欺负了寒汐似的。
寒父抬起手往儿子头上就是一记,训斥道:“对你哥吼什么,去找韩木槿”
“我打不过,在等两年”寒语冰认怂立即低下头。
“你就打得过我?”李弦漠故作生气。
“哥,你舍得?”寒语冰委屈巴巴睁着无辜大眼,忽然把李弦漠整不会了,这小子太会来事了,那张可爱肉嘟嘟的小脸,加上水灵灵的大眼,一撒娇,他都不忍心多说一句不是
原本替寒汐愤愤不平的李妈妈,被这寒语冰逗得噗呲笑,儿子被这弟弟吃得死死的。
女儿不像女儿,儿子不像儿子,寒父身觉惭愧,对不起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