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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夺石

“回含将军,在仙女镇发现阿怪的踪迹。”

“阿怪?他失踪这么多天,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还敢在仙女镇出现?”阎岩疑惑地用手指敲着桌子。

含枫正在给我喂药,原本他不想让我操心这些事情,但看到那个手下一脸兴奋的样子,我便知道是个大消息,于是坚持要听,含枫拗不过我,只得由我。

这里只是个看起来简单的小屋,却采光良好,屋外种满了怡人的鲜花,屋里的装饰自然也是奢华的,和小时候那个小屋全然不同。含枫已经在江南一处幽深无人的山里置办了一处住宅,据他说是绝对玄机重重,别人绝对发现不了,但因我现在还受不了赶路的颠簸,只得过些时日再带我隐居过去。

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子射进了,只让我觉得舒适,整个人也有些懒洋洋的。

“音姬是不是也发现了?”我掠了掠发丝,看似不经意一问。

那手下明显一愣,然后连连点头拍起马屁来,“公主料事如神。”

“阿怪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音姬也只是为了监视我们的行踪,西月云母现在在石猛手里,估计已经在回阴山的路上了。”

我一口气说完,阎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含枫却只是笑笑,宠溺地看着我侃侃而谈,然后刮了刮我的鼻子,夸我,“我的晨儿真聪明!”

我只是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他早就猜到了。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地靠在他身上,也是懒懒的口气,“石猛现在在哪里,你总该可以说了吧?”

“属,属下不知。”那手下以为是问他,结结巴巴,吓了一声冷汗。

“知我者,莫若我妻。”含枫开心地笑起来,更加抱紧了我。

“臭美!谁说要嫁给你了!”我用手肘捅了捅他,撇了撇嘴,假装不高兴地将眼睛看向别处。

“你不想嫁给我?”含枫配合地冷了冷脸,然后却是霸道地将唇吻了过来,他的吻如同蜻蜓点水,一扫而过,然后竟情难以禁地把我压在床上,他鼻子的热气喷在我脸上,麻酥酥的,让我脸上不禁一红,连连推他,哪里推得动?

“你还想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啊?”

“那也是你逼我的。”含枫坏坏一笑,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展露这样的表情,脑海里某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我却一时想不起是谁的身影。看着含枫含情脉脉的眼神,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的脑海里便又全是他帅气逼人的脸了。

“咳咳咳!”阎岩故意大声地咳嗽出声,我和含枫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坐了起来,含枫不自在地笑了笑,脸颊的潮红没有褪去,红扑扑的竟像个羞涩的小男孩,可爱得紧。

我不由得戳了戳他的脸,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刚刚被调戏的不是我,倒是他。

“属下,属下先下去了。属下什么也没看到。”那手下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好像生怕被我们杀人灭口似的。

“石猛没走远,路上遇到仇家倒反退回到反方向的稻家村,也算他平时作恶多端倒霉上了,刚好省的我们跑那么远。”含枫冷笑一声,一道弧度勾上嘴角。

“小二!两斤牛肉,一坛酒!”人高马大的大胡子硬汉大步流星走进店里。

“来咯!”

举起酒杯就要喝,大汉身边的小伙子却止住了他,“大哥,任务重大,主上交代慎之又慎,这酒喝不得。”

“奶奶的真扫兴!”大汉骂骂咧咧,那小伙子也低头不敢再反驳,大汉却也没敢再喝酒,只是嚼那牛肉,“奶奶的这都什么牛肉这么没有嚼劲!都什么破店!那弹琴的妞倒是个可人儿,快下来给爷助助兴!”

两个人把弹琴的姑娘架了下来,那姑娘吓得哭哭啼啼,大汉的手才要碰到那姑娘,小二却不着痕迹隔到两人中间,“大爷,尝尝我们店里的招牌菜。”

旁边一直带草帽低着头的客人原本喝酒的手顿了顿,对着那小二唇语,“阎岩,别生事。”

阎岩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了,笑嘻嘻点头哈腰刚要走,那姑娘哭声更大,石猛也不乐意了,“我说你小子倒能耐啊,学别人英雄救美啊?不就眉目整齐些,生的比大爷我还黑!整一煤球!”

说着伸手要打人,阎岩一手接住他的拳头,石猛眼睛危险地一眯,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妙,弟兄们纷纷拔剑,原本坐着喝酒的诸多客人从草帽下抽出剑来,顿时两拨人打成一片。

石猛只觉得肚子不对劲,原来那牛肉里早被下了药,但他石猛也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此时也不慌不忙,只是一下躲过含枫的剑,飞出一颗烟弹便不见踪影。

含枫想夺门去追,刹那时,妖魅惑人的黑衣露脐女子从天而降,媚然一笑,“含将军,找上我兄弟不简单啊,我真是小看你了!”

“音姬,是你。”含枫目光一紧,两人便打了起来,店里刀枪剑影,一片混乱。

我躲在草丛里,只等石猛一来,便拉动开关。草丛里开满了格桑花,馥郁的香气弥漫,蝴蝶纷飞,全然看不出草丛里的古怪。

那蹒跚的身影近了,这时,却听一声清脆而熟悉的声音“晨儿!”。

我猛然一惊,那边石猛已经警觉过来,停下脚步,鹰一般的眼光扫向这边来。另一边,却是还毫不知情的晓磬,惊喜而激动地越过鲜花向这边跑来。

“你怎么来了?”我着急地看着晓磬,心里有些恼她,她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刚想叫她“快跑”,她已经蹲到我身旁了。

“我担心你啊,这段时间冰薄荷的反应一直很强烈,我实在放心不了。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还疼不疼?对不起,我答应过会飞奔着来保护你,我来晚了、、、”

晓磬打开了话匣子,看着我一脸担心,水汪汪的眼睛湿湿的一片氤氲,然而没等她说完,石猛已经腾空而起,绕过草丛的陷阱提剑向这边逼近。

“晓磬!小心啊!”我大喊一声。

晓磬抽出剑来应对石猛,然而力不能敌,渐渐处于下风,只听“砰”的一声,晓磬的剑被弹开,而她被强烈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十米之远。

“几个黄毛丫头!也敢跟老子斗!”石猛怒吼一声,看着我这边阴险一笑,也不去追晓磬,反向我夺剑而来。

“晨儿!”那边晓磬着急得大喊,却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把手探进怀里,摸出暗器,这时,却有一把剑挡在我面前,快速隔开了石猛的剑。看清来人时,我心头猛地一沉,却是说不出话来。彼时晓磬已经来到我身边护我左右。

几番打斗,石猛已渐处下风,而湘剑招招夺命。躲过致命的一招,石猛迅速从空中降至地面,刚好处于我的陷阱范围内,而我拉动开关,石猛又是一惊躲过雨点般的暗器,然后中了迷药后被吊到了树上,其过程一气呵成,看的晓磬目瞪口呆。

湘剑向我走来,风吹起他的发带,而我坐在万花丛中,抬头看他,看进蓝天下他深远的双眸,顿时只觉得无限沧桑,明明那么近,两个人之间却仿佛隔了条无尽的长河。

明明才过了几天,却仿佛了历经了一个世纪之久,在这属于我的一个世纪里,我又重新认识了自己,找到了生命中其他重要的东西。再相见时,还是这样的意想不到,防不及瘁——那样浪漫的花丛之中,却是那样惊心动魄的场景。

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神情憔悴,胡子拉匝,脸色甚至有些苍白,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深不可测。看来他过得也不怎么样嘛,也是,他现在一定为那巧梅的毒操心得很,加上来自他的师兄弟们的压力,寻找西月云母的事情,大概还有对看清我之后幻想破灭的痛苦,一个人强迫自己背负这么多,又这么可能不焦躁不安,精疲力竭呢。

我们对视良久,却是相望无言,任天空云卷云舒,风儿吹弯了花儿的腰肢,远处回荡着雁叫的声音,却雁过无痕迹。我首先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

“刚才谢谢了。”

他略显干燥的嘴唇动了动,眼睛里复杂难懂的表情被一抹凉凉的苦笑盖过,他没有再看我,而是努力将自己的眼神移向别处,然后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

“你,没事吧?”

远处传来马蹄声,扬尘弥漫中,却是含枫骑马乘风赶来。彼时晓磬和含枫对视一眼,顿了顿,然后移开了。含枫回过神来,快步来到我身边,用手搂住我的腰,看湘剑的眼神带分我不解的敌意,看我的眼神却弥漫着无限担心,我慢慢随他站起来,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

湘剑身体顿了顿,只是转身离去,转身时他脸上带着极度荒凉空洞的苦笑,他的脸苍白得可怕,走出去的身影淡漠而寂寥,如今在我看来,他的背影变得无比陌生。

他甚至连话也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了?质疑也好,责怪也好?

出乎意料我张口叫住了他,含枫看我,我只是伸手抚上他的手背,紧紧握住,他愣了愣,然后温柔笑了笑,给我一个信任鼓励的眼神,放开了搂在我腰上的手。

湘剑的脚步顿住,还是忍不住回了头,我慢慢走到他跟前,把手探进怀里,在他的目光中,我取出来一小瓶药,递到他手里。

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只是淡淡地说,“那盆花的根部,研碎,加上这个,就是解药。”

他没有接,看我的眼神渐显悲戚。

“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对吗?”我听到自己这样说。

把瓶子丢在地上,我扭头不去看他,再回头时,已又是他走出去的淡漠而寂寥身影了,他一步一步地走着,步子有些沉重,最后渐行渐远,消失在蓝天里。

都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如今我看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竟不知作何滋味,不再有眷恋,却也没有欢呼雀跃。相见不如不见,如此甚好,我摇摇头,却是轻轻地笑了。

含枫握紧我的手,我回过神来,说,“我只是不想欠他们的,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了无牵挂地远离尘世这一切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含枫把我搂紧怀里,伸手抚摸我柔软的头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晨儿,你太善良了,这样只会伤害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过没有关系,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会倾尽所有的去保护你,你傻也好,不合时宜也好,任意妄为也好,我都会为你挡去一切伤害。在我身边,你永远会是自由的,我会陪着你走到世界尽头,永远爱你,矢志不渝,直至海枯石烂。”

晓磬看我们的状况,明显困惑不解,却也没有说话。看着湘剑离去的方向,她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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