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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湘剑的回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晨儿,还是没能杀了你。”暗雄坐在黑堡大殿的上位,手里的滚珠不断的转动,他睥睨着下面的男子,诡异的发出一声叹息。

伴随着大殿两旁灯座里忽明忽灭的蓝色的火焰,时不时嘶叫着飞过的蝙蝠,和凄寒的肆虐着风,湘剑的额上悄然滑过一滴冰冷的汗水,汗水顺着随着火焰忽明忽暗的刚毅的面颊流至下巴,又忽明忽暗的闪着诡异的光。

“暗堡主既然能把我抓来,杀我自不是难事。”湘剑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只是淡淡的回应。

“曲幽既然选了你,我就不会杀你。”暗雄脸色一凛,徒手捏住一只正好飞过蝙蝠的脖子,看也不看便猛然一甩,蝙蝠就落入灯座的蓝火里,瞬间烧成了灰色的粉末,“游戏,才刚刚开始。”

“不要爱她,爱她会害了她。”蝙蝠焚灰而蹦出的刺耳的“嘶嘶”声还不绝于耳,暗雄甩下最后一句话便走了出去,门口久久回荡着嚣张而狂野的笑声。

暗雄的话犹如一把尖利的刀,一字一句都剜刺着湘剑的心,他眉头紧锁,目眦尽裂,几乎要从眉毛里拧出血来,五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眼前,湘剑握紧的拳头举起,狠狠的锤在地上,一下,两下,地毯立马被血染红了。

依旧是在这个黑色的堡了,坐在男人,跪着男孩。

“堡主,求求你,让我见晨儿一面吧。”小男孩跪倒在地,两手死死抓住黑衣男人的大腿,嚎啕大哭。

几个蝙蝠兵冲上来,把男孩的手指一个个狠狠掰落,拎到半空,不顾男孩的挣扎,一把丢到两尺外的地面上。小男孩吃痛,挣扎着爬起来,狠狠瞪了那些蝙蝠兵一眼,蝙蝠兵大怒,一起围了过来,对小男孩拳打脚踢。

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小男孩的身上,在小男孩的衣服上,皮肤上留下了脏脏的脚印和淤青的血块。小男孩紧咬着嘴唇,看也不看那些蝙蝠兵一眼,依旧是将豹子一般的犀利的眼光望向黑衣男人,久久不动,最后强忍着低下头,继续求道,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

“继续打。”黑衣男人看也不看男孩一眼,只是吐出来三个字,闭目养神起来。

蝙蝠兵们得到命令更加的猖狂起来,更是用力的将粗大的拳头砸在小男孩瘦弱的身子上,一心的往死里打。

血腥的场面又持续了好一会,男孩的呼吸渐渐的弱了。“堡主,快死了。”一个蝙蝠兵说道。“还要不要继续打?”另一个蝙蝠兵问道。黑衣男人不动声色,挥手示意“继续”。

又过了一会,黑衣男人懒懒睁开眼睛,站起身,缓缓走到男孩面前,用手挑起男孩的下巴,只见那双半眯着的眼睛努力睁着,放射出豹子般的目光。男人笑了笑,嘴唇动动发出低沉而震撼的声音,“求我。”

“求,求求你,让我见她。”男孩的眼中划过一道光,挣扎着挺起身来。

“继续打。”黑衣男人一声令下,一个拳头又把男孩打趴下来。

“求求你,不要打了。”男孩咬咬嘴唇,低下头,缓缓的说道。

黑衣男人狡黠的笑了笑,一手举起,示意“停手“,蝙蝠兵们停住了手。男人用手捏捏男孩嫩嫩的却布满血迹的脸,又一把无情的抽回手,用手帕反复擦拭着那只遒劲的毫无血色的手,瞟了男孩一眼,懒懒的说,

“怎么,还要不要见?”

“求求你,让我见她。”小男孩别开头,依旧是求着。

黑衣男人大笑起来,有些赞扬的看了看男孩,转而又变回凶残的目光,

“晨儿不会见你的。”

“不,她不会的,她一定会见我。”小男孩毫不理会男子的话,自信的说,“你没问,又怎么知道她不会见我呢?”

黑衣男人的笑声更加的猖狂和肆虐了,他一手抓住一只飞过的蝙蝠,甩到旁边灯座的蓝火里,蝙蝠立即烧成灰色的粉末,“我只知道,黑堡的圣女令第一条就是,黑堡女子,不准与白云山的任何人,有所瓜葛,违者以火焚处死。”

小男孩的目光忽的暗了下来,紧咬着的嘴唇渗出鲜红的血,嘴上的血,和脸上的血混在一起,又变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晨儿是我暗雄的女儿,你想让她和你一起死?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黑衣男人的声音咄咄逼人,怒视中带分狡黠的盯住男孩。

“我可以,退出白云山,加入黑堡,终生为堡主效命!”小男孩把心一狠,又复一把的抱住了男人的腿。

“哈哈哈。”黑衣男人又是大笑着,却是残忍地命令,“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只是任由的被人拖着,身上的伤口擦在地上,留下点点斑驳的血迹,他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心麻木掉了。

被抛在荒野的山里,周围的野狼不断靠近,只等着把他的骨头吞噬得干干净净。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掉了。但是那天,他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因为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他还要保护她,他舍不得。

小男孩坚强的爬起身来,逼视着向他缓缓靠近的狼群,他好像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色小裙子的小女孩,站在天边的夕阳里,笑着向他招手,“我还活着呢,你怎么敢死?”小男孩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天边的那抹光辉,小女孩的身影模糊了一下,像水里的涟漪一般,瞬间化成了一抹破碎的夕阳。

我不能死,不能死。小男孩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迈着滴血的步子,摇晃着往回走去。在太阳下山之前离开,这是生必须要达到的速度。于是,荒凉的山地间,留下了一串串带血的脚印,一直向着天边伸展开去。

湘剑站起身来,缓缓走出了黑堡的大门,其间没有任何人拦他,就像约好了一般,甚至看不到一只狼狗的身影。他独自追着夕阳的脚步,任余晖在他身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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