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黑暗的地方感官格外敏锐,安乐屏住呼吸,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乱的不成样子。
别管了吧,让他自生自灭,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这样想着,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她感觉踢到一个什么东西,伸手摸过去,摸到了一团乱糟糟的头发。
“段零几?”
她顺着头发往下,触到了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微微湿润的唇。是他没错,她的清晰的记得他身上的每一寸,记得他浓密的睫毛扫过手心的感觉,更记得他总是紧紧皱着的眉。
“喂,你怎么了?”她摇了摇他的身体,他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毒起作用了吗,她赶忙将手探到他的鼻子底下,幸好还有呼吸。
“哎……”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就勉为其难救你这一次。”
暗道的空间很狭小,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她小心翼翼的转了个方向,面对着段零几,艰难的拖着他倒行。
经过一夜的休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由于刚才逞强抱了他,手臂略有些发麻。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仿佛没有尽头,她感觉离小木屋越来越远,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重。此时的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就好像被活埋了一样,她真的很害怕这种幽闭的空间。
时间越长心里的恐慌越盛,快要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开始剧烈的呼吸,像一条濒死的鱼。
完了完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把段零几拖出去,自己这朵娇花都要默默枯萎在这不见天日的暗道里了。她真的很想抛下段零几不管,几次打算转身离去,终究还是没忍心。
不管他是谁,在她的眼里,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见死不救和杀人有何分别?她抹了一把额前的汗,硬生生咬着气喘吁吁的拖着他往出口方向继续前进。
有时候,心软是致命伤。
她拖着段零几爬了很久,黑暗中看不见时间,但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衣裳黏黏的,衣裳被汗水打湿以后,又被体温蒸干,然后又被汗水打湿 如此不停的反复。
累到一定程度人就会麻木,她已经感觉不到双手在颤抖了,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就这样机械的一步一步拖着段零几倒退这挪动。
后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反正在暗道里睁着眼睛也是多余。再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待她再次醒来,双手双脚被人绑着,眼睛也被人蒙上了。
刚刚醒的那一瞬间,她迷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被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所包围,她感觉脊背一凉。难道说,段零几是盼猪吃老虎吗,他刚才在暗道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故意装晕博取自己的同情,好让自己卸下防范之心,然后趁机下手。
“段零几?”她慌乱的喊了一声。
一个低沉坚定的声音在她的耳后响起:“我在。”
“这是哪儿啊?”她问道。
她看不见段零几,但能感觉到他似乎也被绑住了,他艰难的循着声音的方向挪动,靠在了她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我抱着你走出暗道的时候,遇到了一伙黑衣人,然后就被抓住了。”他解释道。
“是什么人呢?”
沉默半晌,段零几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清楚。”
他确实不清楚,因为他自己是稀里糊涂就被逮住了。
他的体质特殊,血液里蛊虫害怕的东西,所以一般情况下下蛊对他的作用不大,但毒不同,他只是肉体凡胎,不能抵御所有的毒,师父所下之毒尽管已被吐了不少,但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影响。为了躲避那伙来路不明的人,运动剧烈催启了身体的保护机制,才会突然陷入假性昏迷。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安乐就趴在他的脸上,双手抱着他的脑袋,睡得很沉,他整张脸就相当于埋进了安乐怀里。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下,他应该会更高兴一些。
他以为躲过小木屋里的那群人就好了,没想到山脚下也埋伏了一波人,至于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就不得而知了。
山脚下的那群人,各个都骑着马,穿着一身黑衣,身配长剑,戴着一个木制的面具 ,就仿佛是复制黏贴一般,乍一看,所有人都长得一样,黑压压的一大片。
最开始并没有正面碰上,他躲在一片灌木丛的后面,准备静观其变,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落到了他们面前,一只手一个,将他们提溜了出去,他甚至的没发现那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捉住他们的那个人将他们两个扔到阵前,对着中间骑着高头大马的还有人禀报道:“大人,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我们队伍后面的灌木丛里,不知道是不是琉金派来的人。”
那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把剑瞬间横空架在了段零几的脖子上,那个最开始抓住他们的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从前都是他剑指着别人,没想到如今竟被人用剑指着脖子威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干脆瞎说一气,回答道:“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樵夫,昏迷的那人是小人的结发夫妻,今早我们一起上山砍柴,不料她突发旧疾晕了过去,小人只好放弃砍柴,先将她背回家去,谁知在路上碰见了各位老爷,本想躲一躲,悄悄过路也就罢了,不料还是被发现了。”
“若不心虚怎会避开?”那人厉声喝道,同时手里的剑锋又近了几分。
那人还想开口,马背上的那个男人突然开口道:“罢了,不要耽误正事,先把他们绑起来带回去。”
“遵命。”那人应道。
于是,他们这这样莫名其妙被捉了来。
听完前因后果,安乐倒也没说什么,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天雷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