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刘县令开口,郑远道捕头就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自己刚刚说完是畏罪自杀,这小子就要开始反驳自己,他以为他是谁?
“陈弘毅,这案子的凶手胡安当初就是你找出来的,现在你又说案子有问题要重审,你以为衙门是你家开的吗?”
刘县令:“……”
你不是说是你破的案子吗?陈弘毅只是帮了一些小忙,敢情是人家帮了一点小忙,帮你把凶手找出来了,你出了大力气把犯人押解回来的。
看着刘县令的脸色,郑远道自觉失语,低着头不再言语。
县令刘青天端起桌上的哥窑青瓷杯,揭开茶盖,轻轻吹了吹杯上的腾腾热气。
“呼……呼”
“陈弘毅,你可知案件一旦搬上堂审,再想翻案,就是极其困难的。另外,你觉得本官凭什么要答应你翻案,这对我……有何益处?”
刘青天喝着清茶,紧皱着的眉头都是舒缓了些,他看着陈弘毅,想知道这个小子会怎么答复自己。
陈弘毅拱手行礼,不疾不徐道。
“刘大人,目前胡安昏迷,而且宁死不愿签认罪书,断时间内根本无法定案。若是案件积压,到时候京察来临,有损您断案如神的威名不说,要是被评了丙等,岂不是得不偿失?”
看着刘县令有些意动,陈弘毅继续趁热打铁。
“但是,县令大人您宽限几日,待我再去察明真相。若查出更多证据,可以直接给胡安定罪,案件自破,倘若凶手另有他人,案件亦破,可两全其美。”
陈弘毅的一顿彩虹屁和对形势的合理分析,无疑是让骑虎难下的刘青天找到了一条路,他放下手中茶杯,欣喜的说道。
“好,陈弘毅,本县就给你三天时间重新查案。”
“多谢刘大人。”
本来两人商量的好好的,达成了共赢,不过,有人却是看不顺眼了。
就在这时,郑远道走了出来。
“陈弘毅,空口无凭,要是三日之内,你未能破案,又当如何?”
当你爹。
这郑扒皮还真的是个搅屎棍子呀,陈弘毅在心中骂道。
不对,他要是棍子,那我岂不是……
陈弘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面色坚毅道。
“卑职承诺,三日之内,必破此案。若有延误,愿意担任一切责任。”
郑远道适时补刀道,“此案干系重大,又岂是你区区一个快手所能承担?”
快手,当然不是直播视频平台,陈弘毅也不是会唱,跳,rap的主播。
“快手,顾名思义,动手擒贼之官役也。”
他们的主要职责是缉捕罪犯、传唤被告和证人、调查罪证。
陈弘毅强忍着心中的火气,表面上还是平静如水。
“若是过了期限,卑职愿辞去职位,任凭县令处置。”
听到这话,郑远道眼露精光,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像达成了某个阴谋一般。
陈弘毅不再理会他,面对这个心怀鬼胎的络腮胡子,他觉得胖子刘县令看着倒是顺眼了不少。
“刘大人,既然我已经立了状,也希望您能给我一张调令。在办案期间,县衙所有人员都要听我调遣,同时我需要快手张二狗和朱平安协助我办案。”
“好!”
走出偏房,陈弘毅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有些如释重负。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可不轻。
从刚刚堂上的表现,陈弘毅有一个直觉,胡安可能真的不是凶手,至于在偏房说的那番查找更多胡安作案证据的话,不过是搪塞刘青天的。
因为陈弘毅知道,若是刘青天知道案情如此复杂,为了自己的政绩,他一定会屈打成招,让胡安认罪,快速结案,但陈弘毅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一切都要推倒重来。
不过,还好在自己还有两个帮手朱平安和张老哥,虽然……这两个家伙好像也没什么卵用。
但是,老话说的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两个帮,有这两个棒槌帮忙总比没有好。
怀揣着调令,陈弘毅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县衙西区,巡捕堂走了过去。
他刚刚进门,一众捕快就围了上来,虽然他们没有进入公堂,不过,公堂上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
“弘毅,那胡老头怎么样了,还有气吗?”
“小陈,刚刚看见你跟刘县令还有郑扒皮去了偏房,他们给你说了啥?
“你也别藏着掖着,快给哥哥们透露一下。”
“陈小子,说话呀,怎么跟哑巴了一样。”
“咳……咳咳!”
陈弘毅清了清嗓子,吼道。
“肃静!”
此言一出,众多捕快也是安静了下来,陈弘毅掏出手中的文书,大声念道。
“这里是县令文书,三日内,我全权负责马府纵火一案,县衙人员听我指挥,另外抽调快手张二狗,朱平安协同办案。”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有些不信,他们实不敢当真,县令会给陈弘毅这个毛头小子如此大的权力。
“你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什么县令文书,瞧把你厉害的。”
“你小子是不是拿着茅房的厕纸当文书吧,哈哈哈哈……”
看着嘲笑着自己的众人,陈弘毅并没有多言,而是将文书递了过去。
刚刚还在言语调笑陈弘毅的众人接过文书看了一眼之后,就愣住了,宛如石像一般。那文书之上居然真的盖着县令的大印,蓝田县县令印。
这调令是……真的!
陈弘毅并没有理会呆滞的众人,而是朝着朱平安和张老哥走去。
“平安,你和张老哥今天就去马府,保护案发现场,日夜轮班守候,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
“得嘞。”
“弘毅,我们守夜去了,那你去干嘛?”朱平安多嘴问了一句。
“我?当然是去完成更加危险、艰巨、困难的任务呀。”
朱平安有些担心的问道。
“什么凶险任务?”
“emmmmmm……回家睡觉。”
“……”
“弘毅,你这么不要脸,你娘知道吗?”
“你奶奶走的早,你又不是不知道。”
“……”
……
福聚酒楼,天字号雅间。
郑远道正和两名下属大快朵颐,三人推杯换盏,很快就喝的面红耳赤。
这两人也是在衙门中为数不多的与郑远道亲近之人,他们还有一个别称,“狗腿子”。
其中一个身形瘦弱,尖嘴猴腮名叫侯泽西的捕快吐着酒气说道。
“郑大哥,你说那小子要是真的破了案子怎么办?那还不得抢了你的威风,兄弟们以后在衙门如何抬得起头来。”
正大口吃着菜的郑远道听到这话,将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
“哐!”
满桌的酒菜都是晃动了起来,郑远道猛的灌了一口酒,脸色阴沉的说道。
“此案无头无尾,无迹可寻,哪怕是我这个断案多年老手,亦是束手无策,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又能如何!”
“那是那是,这小子如何能和大哥相比……”两个狗腿子连忙开始阿谀奉承。
而郑远道已经喝的有些多了,趴在桌上,口中喃喃的说着酒话。
“就算破了案又如何?那小子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身旁的两个狗腿子还在自顾自的喝着酒,并没有听到他的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