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黑乎乎的云彩压在众人头上,压的人透不过气来。海因茨骑了一匹毛色纯白的大马,跑在数百名骑兵的最前边,他手下的原本有一万名士兵,在波尔一战中损失了数百,还剩下九千多人,此时都被他散到各处打探虚实去了,身边就只剩下着数百名骑兵。
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远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那里面有什么?”他突然生出这样的疑问,随即又笑出声来:“不过也还是夜罢了。就像战争过后依然是战争,这人生就不能添点变数么?”
远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他的心猛地收紧,随即又放开:“矮人们是骑不了马的,他们的身材太矮小,他们只能骑羊,而这分明又是马蹄声。”
他眯起眼睛朝前面看去,两个身材魁伟的帝国军骑兵,骑在高头大马上飞快的向这边奔来,银色的甲衣反射出乌沉沉的光芒,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禁不住沼泽的方向看去:“大人,你来的快一点啊!”
两个骑兵奔到近前,他这才看清楚他们的脸,满是血迹,血迹的旁边是惊惶而畏惧的神色。
“大人,我们遭遇到矮人的大部队了,看不清有多少人,我们队只剩下我们两个,其他的人….都…死了…….”骑兵说道最后已经是哭腔了。
“不许哭!”海因茨板起脸来命令道:“是男人就别哭,给他们报仇。”
“是,将军。”两个骑兵收敛了眼泪,但说话时还是有些抽噎。
“入列吧。”他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不再看两个骑兵,而是看向自己的副官:“巴尔,点号炮,收拢部队。”
“是!”巴尔说着,取出号炮点了引线,看看烧的差不多了,扬手向天上抛去。随着一声巨响,一颗蓝色的流星直冲天际,然后猛地炸散开来。
“他们的位置,还有运动方向。”海因茨问两个骑兵。
“我们过来的时候大约是两点钟方向,正在向八点钟方向运动。”
“恩。”海因茨点点头,把手往巴尔眼前一伸。巴尔立刻递上地图,又擦亮燃烧棒替海因茨照上。
海因茨展开地图,仔细的看过一遍,抬起头来对身边的部署说道:“我猜他们原本是奔着,离着不远的芒克去的,不过芒克城小,现在被我们这么一吓,估计他们今晚是不准备休息,要连夜赶路了。”
“那怎么办?”
“等一下人来全了,我带着骑兵抢在他们前头截住他们,巴尔你就带着步兵,在这里等候大部队,然后告诉他们我的方向。”
“是。”出于对自己将军的信心,巴尔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海因茨和手下的骑兵又等了一阵,远处传来了有如雨打芭蕉一般的马蹄声,除此之外还有相对沉稳的脚步声。数不清的部队仿佛是凭空从黑暗里生出来的一般,一下子全涌到了他的面前。
各级军官们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部队,在海因茨面前列成阵势,然后向海因茨高声报告道:“部队已集结完毕,人数九千一百二十五人,请将军指示。”
“骑兵出列。”海因茨命令说。
“是。”
数千名骑兵一齐出列,连着海因茨身后的数百名骑兵,在海因茨面前有列了个阵势。他粗略的数了一下,差不多有两千人,够用了。
“跟我走吧。”海因茨没多说废话,这是他一贯的风格,然后调头朝西北方跑去,两千名骑兵也不出声,沉默如山的也跟着跑了过去,空旷的平原上只听见如雷的马蹄声,阵阵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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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元帅巴鲁克-雷锤骑在安洛克山羊背上,焦躁的从怀中摸出一支雪茄,旁边的勤务兵立刻殷勤的凑了上来,用剪子替他剪去烟头,又给他点上。如果是以往这个时候,巴鲁克一定会打赏他点,但现在他的心情实在很糟,看了勤务兵一眼,险些没骂他一句。
“人类,该死的人类……”他咬着雪茄的屁股,愤愤的想:“没有谁能打败那帮家伙,他们的刀好,甲好,马也好,真他妈不知道都是一样的马,他们的怎么就比别人的强……还好刚才就是一点人,不过就是这么一点人也不好对付,老子死了千把个弟兄,居然还让他们跑回去两个……不过就两个……不对…..”巴鲁克的脸刹那间变得雪白,还好现在是黑天没有人看的清楚。
“传令兵,传令兵……”他发疯似的大叫起来,跟在后面的传令兵被吓了一跳,怯生生的问道:“元帅,您有事么?”
“当然有事,不然我叫你们过来干什么?”巴鲁克大吼了一声,结果烟一下子呛进嗓子里,他大咳着弯下腰来,旁边的勤务兵立刻递上水囊,不过里面装的可不是水,而是烈性酒,灌了几口酒后他的气顺了过来,还咂了咂嘴,赞叹了一声:“真是好酒,啧啧,琼浆玉液啊!”矮人好烟、好酒、好发怒,这些毛病倒不是巴鲁克一个人独有的,只不过很少有人像他这么严重罢了。
“元帅…..”几个传令兵小心的提醒道。
“哦……恩……”他揉了揉脑袋,拼命的回想自己刚刚要说什么,大约过去了三十秒左右的时间,他猛地一拍大腿,高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还有在派出一批斥候,命令他们十五分钟回报一次。”
“是。”传令兵飞快的领命去了。
巴鲁克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有来了气,骂了一句,然后举起酒囊咕咚咕咚的又灌了一大口酒。
“安全!”
“安全!”
“安全!”
派出去的斥候不断飞马回报,每一次都安全。巴鲁克抱着酒囊坐在山羊背上,心里越发的焦躁,一切都太平静了,而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感到不安。
“离我们刚才遇见那些人类过了多久了?”他问自己的副官。副官从怀中摸出一个,黄金包角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怀表,矮人王国盛产金属,但工业水平却很落后,在七王帝国十分常见的怀表到了这里也是件金贵东西,一支部队往往只配几个,而且都用这种盒子装着。
副官小心翼翼的用一只手托着怀表,另一之手擦亮燃烧棒,看了一眼之后回报巴克鲁:“差不多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一个半小时……”巴克鲁重复了一遍,在心里思索起来:“一个半小时了,也许那只是支小部队,也许没有大部队……”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巴克鲁猛然从沉思中惊醒,问他的副官:“斥候们怎么还没回来。”
“也许有事情耽搁了。”副官不以为意的回答道,毕竟这种事不是一次了。
“有事情耽搁了……有什么事情!”巴克鲁咆哮道,他全身肌肉紧绷,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坐在羊背上他一定就跳起来了。
副官被他吓了一跳,险些从羊背上掉下来,好在他在最后一刻抓住了缰绳,才没当众出丑。
“我……我不知道,大人。”
“你不知道,那谁来告诉我!”巴克鲁再次咆哮道。
“我来告诉你。”黑暗中突然有人用矮人语说道,说的倒是字正腔圆,但清亮的嗓音中却分明掺杂着点外来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