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吴木用力的伸出手,触摸不到任何东西,他不知往何处去,只是奋力狂奔,忽然脚下一空坠落……
猛地坐起来,吴木大口喘着气,胸口能感觉到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眼睛适应黑暗后,吴木看到病床上安睡的月明,以及床边小床上的孩子。两天前,也就是上次事件过后三天的晚上,月明在医院生下了一个男孩子,有了几位大仙护佑自然是母子平安,正常情况明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了。吴木从行军床上站了起来,看了看小床上的孩子,心跳逐渐恢复平静,点亮手机看了下半夜差十分两点,吴木觉得有点闷,转身开门走到了过道上又把门带上。可能由于是产房住院部,虽然已经半夜,还是能听到不知道哪个房间里宝宝的哭闹声,吴木掏出口袋里的烟想下楼透透气,又想到此时房间里只有月明和宝宝不太放心,正在犹豫着脚下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去吧,我在这里。”
吴木一惊,低头看去,发现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脚边,看着他,随后黄影一闪消失不见,吴木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到病床尾黄影闪现,随后不动了,想是狐狸跳到了床上。吴木转身坐电梯下到一楼,与楼上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吴木没想到过这个时间医院是如此场景,急诊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带着孩子的家长们或抱着或领着面色焦急,队伍旁边一对年轻夫妇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妈妈抱着已经睡着的宝宝赌气的转身走向大门,背后跟着还在解释什么的爸爸,一个中间男子正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近大门,老人嘴里还在不断嘀咕,“没事,去医院干嘛,没事,歇歇就好了……”人生百态,仿佛都汇集到了这个几十平的医院大厅。
吴木走出医院大门,入秋后的风已经有了些凉意,吹的吴木有些惬意,慢慢抽完一根烟,吴木又有了些睡意,掏出香烟想再抽一根就上去休息,掏出的烟盒却被旁边伸出的手拿了过去,吴木一转回头愣了,刘铭一身白大褂站在自己旁边笑着看着他,笑着说:“吴老师,少抽点啊。”
上次住院后吴木对刘大夫印象还是挺不错,只是没想到这个时间能碰到他,忙笑笑伸手和刘铭握了握,说道:“刘大夫,这个点你怎么还在?”
“这不最近流感,你看看这个点了还这么多人。”刘铭看了一眼大厅里的人,“你也要注意啊,尤其别传染了你家宝宝。”
吴木一愣,随后想起自己挂着的陪护证,说:“刘大夫,可真是辛苦你们了。”
“哈哈,没办法啊,选了这一行。”刘铭把香烟塞回吴木手里,挥挥手边向大厅走边说:“恭喜啊吴老师,有空喝你家孩子满月酒。”说罢头也不回走进了大门。
吴木愣了一会,想想自己之前加班熬夜常常想这应该没有比自己更忙更累的了吧,看来还是肤浅了。从烟盒抽出一根烟,吴木想了想,又塞了回去转身进了大楼。
刚踏进大厅,吴木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救护车的鸣笛声,转身看去只见几个大夫或推或拉着一个担架床跑进来,大厅里的人自觉的闪出了一条路,经过吴木身边时吴木看了看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看不出伤在那里,一闪而过就进了急诊通道。
“这是咋的了,这么年轻。”吴木嘀咕着。
“猝死,心跳骤停。”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吓了吴木一跳,连忙转身一看,又是一惊,双手插在裤兜里的孟婆赢玄还是塞着耳塞,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你……”吴木一时语塞。
“我,我……”赢玄学着吴木的样子,笑弯了腰,看看一脸黑线的吴木,摇摇头说:“你这小伙就是太没幽默感。得,不多说废话了,看见刚才推过去那个人没,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任务?”吴木有点迷糊。
“对啊,你不是接任地府的行事人了吗,这就是你该管的事了啊。”
“唔……,那我该做什么?”
“刚才那个人,不是正常死亡,魂让人勾走了,查清楚谁干的,用这个联系赵青音。”说着递给吴木一个手机样式的东西,吴木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有点类似老式诺基亚直板机,只不过上面只有一个按键,没有数字拨号键也没有屏幕,想是直接按键就单线联系的通讯器。吴木把东西收好,问:“那我该怎么查呢?”
“哎呀,他们会的,别问我。”指了指吴木身边现身的老鳌和柳爷,不等吴木再说,赢玄摆摆手扭头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吴木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赢玄已经不知所踪,吴木叹了口气,转头问到:“干爷,柳爷,这事你们有什么办法?”
老鳌还在低头思考着什么,柳爷已经沉不住气先说到:“我先去里面看下那人,应该可以找到些线索追踪到魂的去处。”说罢转头走去。
吴木看看老鳌,问到:“干爷,你在想什么?”
老鳌摇摇头,“心里有些不安。似乎……”
“是这事有难办的地方?”
“不,”老鳌摇摇头,笑到,“等老六的结果吧。”
“嗯,”吴木想了想,说:“干爷,我上去交代一下。”
“嗯,去吧。”老鳌挥挥手,也朝着急诊方向走去。
回到病房,吴木轻手轻脚走进去,看看还在安睡的孩子,再看月明已经醒了,笑着看着他。
吴木走到床头,问:“怎么醒了,是我进来声音大了。”
月明摇摇头,说:“还是在家睡得踏实。”
吴木拍拍她的手,说:“明儿一早咱就回家。”
月明点点头,吴木想了想,说:“狐狸在这里看着,我和干爷他们去做点事情,天亮前我就能回来了,妈早晨来给送早饭,吃完早饭咱们就出发。”
月明又点点头,说:“小心点,这边有狐狸你放心。”
吴木看看床位一动不动的大黄团,倒是心安,朝月明点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到了楼下,老鳌和柳爷早就等在那里,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看到吴木来了,老鳌说:“走吧,老六找到地方了,不远。”
吴木点点头,跟着二人走了出去。
凌晨大街上十分冷清,吴木跟着二人走到了医院背后一条黑暗的胡同,停在一个锁住的大栅栏门外。吴木向围栏里看去,不大的一个院落,一片黑漆漆中几个尖顶平房摆在里面,没有亮灯,院落里杂草齐腰,显然废弃了很久。
“这里是?”吴木看向老鳌。
“看这个位置,应该是早年间医院停尸的地方,很早就废弃了。”老鳌说完向大门走去,一挥手就听见啪的一声,门上锈迹斑斑的大锁应声掉在了地上。
吴木紧跟着二人走了进去,边走边用手拨开草丛,耳边或远或近还不时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有两位大神在,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是冒个不停。
来到最近的平房门口,透过老旧木门上的玻璃吴木睁大眼睛努力看进去,依然只能看见漆黑一片。
“一会我走最前,小木走中间,师兄押后。”柳爷说话了,老鳌点点头,柳爷一推门,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柳爷踏步走了进去,吴木一咬牙紧跟着进去,老鳌最后跟了进来。
走近房间,一股凉意让吴木打了个寒颤,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房间净深只有四五米,左右宽也四五米左右,除了角落横七竖八摆了几张桌椅别无他物,正对面一条长廊通向无尽的黑暗,原来这些平房都有走廊相连,这里应该是停尸登记的入口。
柳爷双手微泛黄光,缓步向长廊走去,吴木感觉到了自己紧握双拳中的冷汗,紧紧跟在后面,身后老鳌的脚步声让他稍微安心。长廊出奇的长,吴木感觉走了好久面前还是看不到尽头,走廊两边隔几米就有相对的两扇门,倒是有点类似学生公寓,只不过不用想吴木也知道两边房间里住的什么。
忽然面前隐约出现一面墙,黄光一转消失在尽头,吴木用手摸着墙紧走几步跟上去,手摸到墙壁转角就转了过去,却看到面前一片黑暗,没有了柳爷那微弱的黄光。吴木头发一下子竖了起来,冷汗冒了出来,颤巍巍的问向身后,“干爷,柳爷他人呢?”紧随其后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身后老鳌的声音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没有了。吴木彻底僵在了原地,身上的冷汗感觉已经浸湿了衣服,想迈步身体却不听使唤,沉沉的黑暗中只有吴木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叮咚。”裤兜里声音吓得吴木直接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从里面掏出了手机,原来只是一条垃圾短信。不过这一下反而让吴木稍稍缓了过来,吴木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心神逐渐稳了下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四周,这里正好是来时长廊的拐角处,拐过来两米开外又是一个拐弯拐向前方。吴木一只手拿着手机照着,另一只手地上随便捡了一根断了的椅子腿,慢慢向前走去。
拐过第二个弯,面前不再是窄窄的通道,而是又来到了一间房间,吴木用手机照去,大小和刚进来的房间差不多,靠墙放了一圈的置物架,高几乎到了房顶,上面摆着大大小小布满灰尘的瓶瓶罐罐,还有些书本样子的东西,房间正中央竟然有一条向下的通道,此时木头盖子翻开在一边,木制的楼梯隐约可见。吴木慢慢走到一边,用手机电筒向里照了一下,光线只能照到向下几级台阶处,再往下什么都看不到了。吴木正在犹豫着,忽然听到下面隐约传来一些声音,在这幽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似人在呢喃又似低声哭泣,似梦中自语又似轻声耳语。
“妈的!”吴木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火,大概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他把手中的椅子腿向下扔去,几声闷响后没有了动静,连带刚才听到的声音也没了。“老子就要看看是谁装神弄鬼!老子不怕你!”吴木向下大喊了两声,举着手机,缓缓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