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H市,已经是周三,连续两天的宿醉让吴木还有些晕眩,不过也是多年以来难得的一次放纵,心里的压力轻松了许多。勉强又上了两天班,好容易熬到了周末。
这天周五晚上,吃完晚饭,吴木和月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岳母去楼下遛弯,狐狸趴在沙发上舔着毛。电视里播放的肥皂剧引不起吴木的兴趣,悠闲的氛围让他卸下全身的压力,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老公,和你商量个事情啊。”耳边突然响起月明的声音。
“什么事啊,说吧。”吴木睁开眼。
“你得帮我个忙。”
“嗯,什么事,说吧,我肯定干。”吴木心里觉得好笑,难得大大咧咧的媳妇还能说商量帮忙之类的话,让他一时还有点觉得不适应。
“那个,”月明犹豫了一下,“其实不是我的事,是咱家狐狸有事,你得帮它。”
“啥?”吴木有点没听明白,而狐狸也忽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俩。
“什么啥?我说,你和老爷子,得帮着狐狸,它要和人决斗!”
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声炸雷一样炸响在吴木耳边,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月明,又看看狐狸,却看着狐狸也是惊讶的看看月明又看看他,一人一猫又同时看向月明。
“什么老爷子,什么决斗。”吴木试探着问。
“别装了你们,”月明笑的很开心,好像拆穿了吴木一件大秘密一样,“很早之前,大概就刚戴上这个的时候,”月明抬手亮了亮手腕上的手链,“我就能看到它了,神出鬼没的在咱家,我看你看不到,也就没和你说。再后来你从老家回来带着老爷子一起回来,还有在楼下和狐狸说的那些我也都听到了,神奇吧哈,带着这个好像狐狸听到什么我也能知道。”
“你咋不和我说,”这句话吴木是对着狐狸说的。
“我怎么知道,我也第一回。”狐狸也不再装,口吐人言。
“那你咋不早说?”吴木又问月明。
“说这干啥,反正你们都是护着我,我受着就是了。”月明表情有些洋洋得意。“行了行了,这些再说,正好趁妈去遛弯,你赶紧问问狐狸,这个帮你和老爷子一定的帮。”
“它那本事还用我们帮,”吴木嘿嘿笑了笑,“就咱小区,不,咱这片猫加起来,也打不过它。个把的决斗,还能伤它咋滴。”
“不一样这次,要普通的我还用求着你。”月明故意装作生气的崛起了嘴。
“好吧,好吧,”吴木忙递上一个剥好的橘子,然后问狐狸:“狐狸,和谁打啊?”
“没啥,”狐狸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一直狗而已。”
“嗨,个把的狗你还放在眼里?”吴木笑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本事。”
“这个不一样,”狐狸说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已经伤了我们好几个本事不小的兄弟了,但似乎还都没动真格。总教那边也没有把握,所以我这边先探探看。”
“约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圆之夜,下周三。”
“没问题,到时候我和干爷,哦,还有柳爷一起去给你帮忙?”
“别算我,我还要十日才能恢复。”柳爷声音从一边传来。
“老公,你又找了个老爷子保护咱啊?”月明瞪大了眼睛。
“嘿嘿,这回总有你不知道的了吧。”吴木狡黠的笑笑。“柳爷,医术高明,和我干爷也是八拜之交。他老人家现在闭关,等好了出来还能帮你看看调理调理身体。”
“啊呸,小子,还真使唤起来不当外人了。”柳爷没好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吴木还待说什么,就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恢复了原状,舔毛的继续舔,看电视的继续看,闭目养神的忙闭上眼。
几日无话,一转眼到了周三,吴木抓紧的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正点往回赶,边走边问老鳌,“干爷,咱们今儿晚去,还用准备什么吗?”
“没得准备,对方什么都不明确,得先看看情况,随机应变吧。”
“嗯,干爷,这狗也有得道的?”
“准猫得道就不准狗吗?哪有这道理。”
“不是那个意思,我就觉得,一般狗这不就宠物么,陪着人的,没怎么听说过狗得道的,这电视里书里也都少见。”
“万物都有灵性,上天对于万物是公平的,不过你说的其实也是事实,猫性野狗性温,现在大多数狗类都成了宠物,陪伴人过完自己的一生,吃饱穿暖,也就了此一生。”老鳌叹了口气,“反倒是我们这些,朝不保夕的,潜心修道,反而得道者多,不知道这对于我们是幸事还是不幸啊。”
老鳌口气中听出了沧桑,吴木连忙转移开话题,“干爷,这狗,也有多条尾巴吗?”
“哈哈,你小子,笑死人了。”老鳌大笑起来,半晌,“这个我先卖个关子,晚上见了再说。”
晚饭后,吴木看到狐狸出发,就和岳母编了个理由,又冲月明挤了挤眼睛就出门了。下楼后就看到狐狸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吴木就在后面跟着,约莫走了半个小时,到达了一片空地,吴木心里估算了一下,大约距离江边不远,四周倒是空旷,远远的还能看到小区那一片的高楼。
“这里弄出大动静来,不怕被人看到吗?”
“我们这些人的动静,一般人看不到的,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狐狸冷冷答道,自从站定后,就能感觉到狐狸一直处于绷紧的状态,仿佛一张拉满的弓,下一秒就会刺入敌人心窝。吴木也觉得有些紧张,四下张望着,一轮圆月当空照的这里宛若白昼,仿佛地上每一棵草每一粒沙粒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冷静,”老鳌适时的出现在一边,“越是大战前,越要冷静。不然,先输了一半。”
“嗯。”吴木回答着,还是觉得手心里出满了汗。
不知又过了多久,就听见狐狸忽然说了一句,“来了。”
吴木向着狐狸看着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的月光下缓缓走过来一团白色,逐渐走近后,吴木才看清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狗,体型上看算大型犬,但也不是多么罕见,大约和大金毛差不多,身上的毛很短,双目在月光下闪着亮光,与全身的白格格不入的是双目眉间黑色的一道竖纹直通头顶,好像把头分为两半一样。虽然看起来确实霸气,但是仿佛也没有多么出众,吴木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放松,还隐隐有几分失望。
“猫看尾狗看足,”老鳌声音响起,“狗修行越高,足越突长类人,想象一样人手和狗足的区别就能清楚了。”
吴木看向那只狗,就看到狗脚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转头看向老鳌:“干爷,它……”
“嗯,这么看似乎不用我们出手,狐狸能应付,对手应该只是对应到猫之二三尾的能力。”老鳌也似乎放松了许多。
吴木长出一口气,能轻松应对总是好事,谁知道转头一看狐狸,却仿佛定格一般一动不动,如果说刚才还像拉满的弓,那现在就好像已经瞄准了对手马上待发一样。
大概走到身前五米左右,那只狗站住了,依次望了望三人,“来了。”那只狗说到,声音不大,但是浑厚,仿佛能够直击心底。
“说吧,”狐狸并没有接茬,直截了当,“你的目的是什么。”
“没想到你们还能找了帮手,嘿嘿,这不是咱们猫狗之间的事么?”
“哼,”狐狸冷哼,“你到底什么目的,我们可以谈,大家早已不是普通猫狗,这点道理不懂吗?还当自己普通野狗?”
“哈哈哈哈,”白狗仰天长笑,半晌后才止住,接着说到:“伶牙俐齿,你们那边叫你来,就是来靠这张嘴的吗?目的,告诉你也无妨,就是赶走你们啊。”
“这么大的地方,大家各自不相妨碍,这点规矩不懂吗?”
“妨碍,我就是看你们这些猫不顺眼,我就是要把你们从我的地方全部赶走,怎样?”
“那就是,没得谈了,”狐狸语气变得无比冰冷,同时周身那熟悉的黄光逐渐泛起,由淡转浓,“开始吧。”
“好啊,”白狗淡淡的说,“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还是只会口舌之功。”
“哼,”再不多说,吴木就感觉眼前黄光一闪,如离弦之箭一般擦过白狗,停止在白狗身后五六米处,刚才还在身边的狐狸已经站在那里。再看白狗身上已经多了三道伤口,血瞬间涌出在身上扩散开来,仿佛墨汁入水一般,显然是受伤不浅。再看白狗竟然像没事一般,头也没有回,哼也没哼一声。
狐狸再不犹豫,搜搜之声不断,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快,开始时候吴木还能看到狐狸的身影,到后来只能看到那只白狗被一道道黄光所包围,毫无招架之力,身上的伤痕好像一个孩子在一张白纸上信手涂鸦一样,片刻之后身上已经全部被血浸红了。
吴木自己也是爱狗之人,有些不忍,想转头让老鳌劝劝狐狸手下留情,却发现老鳌眉头紧锁,已经不再像刚才一样放松,嘴里喃喃自语,“不对啊,不应该啊……”
吴木刚想问,就见黄光一闪,狐狸停手回到身前站立,目光却还是紧紧地盯着白狗。再看那只白狗,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大多是深的浅的伤口,有些地方肉竟然也是翻出露出了森森白骨,一只前腿上侧的肉已经完全垂下只有一点皮连着才没有掉落,再没有初来时候的威风,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气绝身亡。
吴木有些不忍,冲着狐狸小声说:“狐狸,算了,留它一命,教训教训赶走得了。”狐狸没有回答,仍然是紧绷着身子死死盯着白狗。
“别说话,”老鳌踏前一步,单手一挥竟然是在三人之前立了一道水墙,吴木有些疑惑,但也觉出事情绝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也就不再多说也看着对面。
之间白狗低头舔了舔腿上的血,抬起头来看向这边,“就这样结束了?”白狗声音竟然像刚来时候一样底气十足,丝毫感觉不出它身受重伤。看三人都不说话,白狗嘴角一撇竟是笑了笑,“那么,该我了。”